黎明撕破黑暗，却未能驱散青石部落上空的凝重。
峡谷中央的石坪上，黑压压地站满了族人。无人交谈，连孩童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乖巧地缩在母亲身边。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冷汗混合的气息，还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沉寂。
今日，便是与黑山部落约定荒斗之日。
族长石林与几位额有绿纹、蓝纹的长老、战士立于最前方，面色沉肃如铁。大祭司并未现身，依旧守在他那幽暗的石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
禹站在人群的中后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麻衣，低着头，如同往日一样不起眼。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溪流般的气血之力正在平稳运转，额间的青纹在发丝遮掩下，温润而深邃。
“来了！”了望塔上的战士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峡谷入口。
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来，由远及近，践踏着所有人的神经。很快，黑山部落的队伍便出现在视线中，比上次来得更多，气势也更显骄狂。
黑狼一马当先，额间黄纹刺眼。他身后，黑烈骑着高头大马，睥睨四方，目光扫过青石部落众人，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其身后跟着十余名精悍少年，额间至少也是橙纹，赤纹居多，一个个煞气腾腾。
队伍轰然驶入石坪，扬起大片尘土，毫不客气地与青石部落众人对峙。
“石林，猎场的地契和界石图腾，可都备好了？”黑狼甚至懒得下马，居高临下，声音洪亮而傲慢。
石林面色铁青，上前一步，沉声道：“黑狼，何必如此相逼？那片猎场乃我青石部先祖所辟…”
“少废话！”黑狼粗暴地打断，“荒原规矩，胜者通吃！怎么，你们青石部想赖账？若是怕了，现在就跪地认输，双手奉上地契图腾，我黑山部或许还能给你们留条活路！”
“哈哈哈！”黑山部落众人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嘲笑。
青石部落的战士们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却敢怒不敢言。实力的差距如同鸿沟，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石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青石部落，没有懦夫！荒斗，依约进行！”
“好！”黑狼大手一挥，“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规矩很简单，三局两胜，出战者骨龄不得过十六！你们谁先来送死？”
青石部落这边一阵骚动。几位长老目光扫过身后的少年们，最终落在了石勇身上。他是部落目前十六岁以下，天赋最高者了。
石勇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脸色白了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额间赤纹亮起，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畏惧。
黑烈见状，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跳下马背：“爹，第一场我来玩玩。”
黑狼点头：“速战速决，别耽误工夫。”
黑烈扭了扭脖子，骨骼发出噼啪声响，大步走到场中空地，对着石勇勾了勾手指：“来吧，让我看看你们青石部的赤纹，是不是泥巴捏的！”
石勇被如此轻视，血性也被激了起来，大吼一声，鼓动全身气血，赤纹发光，一拳冲向黑烈！
两人瞬间碰撞在一起！
然而，差距立判！
黑烈的赤纹远比石勇浓郁明亮，气血之力更是雄厚数倍！速度、力量、反应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不过三五回合，石勇便已左支右绌。黑烈戏耍般轻松避开他的攻击，一记沉重的侧踢狠狠踹在石勇腹部！
“噗！”石勇一口酸水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一时爬不起来。
“废物！”黑烈不屑地啐了一口，甚至懒得再看一眼。
青石部落一片死寂。虽然早有预料，但败得如此干脆利落，还是让所有人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石勇的父亲，一位绿纹战士，脸色难看地快步上前，将儿子扶了下去。
“第一场，黑山部胜！”黑狼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石林，你们第二个是谁？赶紧的！”
长老们的目光艰难地移向另外两个额有橙纹的少年。那两个少年脸色发白，眼神躲闪，甚至不敢与长老对视。
就在一片绝望的沉默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
“第二场…我来。”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微哑，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当看清走出来的人时，整个青石部落瞬间哗然！
“禹？！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
“一个青纹废物，添什么乱！”
惊愕、不解、呵斥声四起。石林也皱紧了眉头，低喝道：“禹！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连黑山部落那边也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夸张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青石部真是没人了啊！居然让一个青纹小废物出来送死？”
“这是主动认输了吗？笑死我了！”
黑烈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禹：“小子，你是出来搞笑的吗？赶紧滚回去喝奶吧！省得我一不小心把你拍碎了！”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嘲笑、呵斥，禹缓缓抬起了头。
他依旧瘦小，依旧穿着破旧，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往日那般低垂躲闪。眸子里沉静如水，深处却仿佛有两簇幽火在静静燃烧。
他无视了所有声音，只是看向族长石林和几位长老，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二场，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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