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上午,汤山脚下的几个村落里,炊烟比往常稀了些。陈砚带着王锐和两个通讯兵,挨村通知转移时,看到的多是紧锁的院门和躲在门缝后张望的眼睛——日军要合围南京的消息早就传开,百姓们怕,既怕鬼子,也怕跟着军队走会更危险。
最先到的是汤山村,王大爷正蹲在院门口磨镰刀,见陈砚过来,赶紧站起来:“陈团长,真要带俺们走?”
“真走。”陈砚蹲下来,帮他扶住镰刀柄,“鬼子明天就会打过来,汤山守不住了。我们带你们去南京安全区,那里有外国人保护,安全。”
王大爷摸了摸怀里的子弹壳——是之前陈砚送的,已经磨得发亮:“俺信你,但村里老老小小,走不动咋办?路上遇着鬼子咋办?”
“放心。”陈砚指着远处的阵地,“师部给我们调了100匹军马,老弱病残都能骑马;我们3团1200弟兄,每人手里都是新领的中正式步枪,200发子弹,遇着鬼子就打,绝不让乡亲们受委屈。”
正说着,院墙外凑过来几个村民,有抱着孩子的媳妇,有扛着锄头的汉子,七嘴八舌地问:“陈团长,真能到安全区?俺们家的鸡、俺们的咸菜坛子,能带上不?”
“能带的都带上,”陈砚笑着点头,“但别太多,路上要走三天,轻装快些。中午到阵地集合,我们给大家发压缩饼干,路上饿了吃。”
王大爷把镰刀往腰上一别,扯着嗓子喊:“都别犹豫了!陈团长啥人,俺们清楚!去年冬天帮俺们修水井,鬼子来的时候挡在最前面,跟着他走,比在家里等着鬼子来强!”
有王大爷带头,汤山村的百姓渐渐动了心。张婶抱着刚满周岁的娃,把几件衣服塞进布包:“俺跟你们走!俺男人去年被鬼子杀了,俺不能再让娃出事!”李大叔扛着半袋小米:“俺也走,这米给大家路上煮粥喝!”
陈砚让王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登记人数,自己又往隔壁的李村去。李村比汤山村小,百姓更犹豫,有个老太太攥着门框哭:“俺不走!这房子是俺男人盖的,俺死也要死在这儿!”
陈砚没硬劝,蹲在老太太身边,掏出怀里的布包——里面是林晚给的防疟疾草药,还有一块从日军坦克上拆下来的碎片:“大娘,这碎片是之前打鬼子坦克时捡的,您看,鬼子的坦克都能打坏,我们就能护着您走。您跟我们走,等胜利了,再回来盖更好的房子,行不行?”
老太太看着碎片上的弹痕,又看了看远处阵地里来回忙碌的士兵,抹了把眼泪:“俺信你,俺走。”
一上午跑了四个村子,太阳快到头顶时,陈砚才回到阵地。王锐拿着登记本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团长,一共登记了486人,还有些在犹豫,说再想想,王大爷去劝了。”
陈砚刚要说话,就见远处尘土飞扬,王大爷带着十几个百姓往这边走,有老有少,手里都拎着小包袱:“陈团长,这都是俺们村没拿定主意的,俺跟他们说了路上的保障,都愿意走了!”
王锐赶紧把人数加上,正好500人。陈砚看着陆续往阵地集合的百姓,心里松了口气——比他预想的多,也比他预想的顺利。百姓们聚在阵地边缘,有的帮着后勤兵搬压缩饼干,有的给士兵们递水,还有的小孩围着军马转,眼里满是好奇,之前的紧张渐渐散了。
张铁柱带着侦察兵从山里回来,身上沾着草屑:“团长,路线都标好了,小路能走,就是有两段坡陡,得让弟兄们扶着老人走。俺还在隐蔽洞里囤了些水,路上不用绕远路找水了。”
陈砚点点头,对身边的通讯兵说:“通知各营,12点准时出发。让1营去左路接应李村的百姓,2营去右路接王村的,警卫连跟着我在中路,把老弱病残安排在军马旁边。”
百姓们听到要出发,都安静下来。王大爷站在最前面,举起手里的子弹壳:“乡亲们,咱们跟着陈团长走,都听指挥,别掉队,咱们一起去安全区,一起等胜利!”
百姓们齐声应着,声音不算大,却很整齐。陈砚看着这一幕,想起刚到汤山时,百姓们躲着军队走,现在却愿意跟着他们闯生路,心里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苦都值了。
12点整,集结号响了。百姓们跟着士兵,分成三队往小路走。陈砚走在中路的最前面,手里握着那把从淞沪带过来的驳壳枪,身后是骑着军马的老人和孩子,身边是扛着中正式步枪的士兵,远处汤山阵地的方向,二团的迫击炮声还在响——那是为他们争取时间的枪声。
他回头望了一眼,500人的队伍像一条长蛇,在山路上缓缓移动,百姓们的包袱上系着红布条,是王大爷让大家系的,怕走散了好找。陈砚嘴角露出一点笑,握紧了枪——这趟路再难,他也要把这500人,平平安安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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