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达永远记得那个傍晚——父亲德彪蹲在土屋门口,用粗糙的手指在沙地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夕阳的余晖透过香蕉树叶的缝隙,在那条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从这里往东,德彪的声音低沉得像远处的雷声,他黝黑的手指指向沙线尽头,走整整一天,就能到卡松巴镇。父亲的手掌上布满老茧,指缝里还残留着香蕉茎的汁液,在沙地上留下淡淡的紫色痕迹。
季博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仿佛闻到了二十里外飘来的柴油发电机气味,听到了集市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在这个连煤油灯都是奢侈品的村落里,通了电三个字就像天方夜谭。他想象着商铺里五颜六色的商品,玻璃柜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这些画面在他前世再普通不过,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里...有电视吗?季博达小心翼翼地问道,故意把部落语说得磕磕绊绊。德彪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粗糙的大手揉了揉他的卷发:你小子从哪听来这些的?但父亲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骄傲,没错,镇长家有一台,足球比赛时全村人都能去看。
这个细节让季博达的心脏狂跳。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挤在人群中,盯着那台雪花点闪烁的老式电视机的场景。也许在那里,他能找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几天后,当季博达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上学的事时,母亲二翠正在用木棍搅动锅里的玉米糊。她的手突然停住了,锅里的糊糊发出一声闷响。
上学?二翠转过头,眉头皱成一个结。夕阳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她粗糙的面庞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季博达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升起的疑惑和警惕——在这个连都不存在的村落里,这个词确实太突兀了。
就是...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听到的...季博达低下头,用脚趾在泥地上画着圈。他能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自己全身。几只鸡在院子里踱步,啄食着地上的玉米粒,发出的声响。
二翠沉默了很久,久到锅里的糊糊都快烧糊了。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吃饭吧。但季博达注意到,那天晚上父母在土屋外的低声交谈持续到很晚,隐约能听到德彪提到和之类的词。
躺在草席上,季博达盯着屋顶的茅草。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上画出奇特的图案。他想起前世读过的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但现在,这个最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望。远处传来鬣狗的嚎叫,季博达攥紧了拳头——他一定要想办法去那个有电的小镇,哪怕要走二十里烂泥路。
那天傍晚,德彪扛着空扁担回来时,黝黑的脸上罕见地带着几分喜色。季博达正蹲在土屋门口,用树枝在泥地上练习写字——这是他偷偷保留的前世技能。夕阳把父亲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香蕉林。
听说南边的荒地要建垃圾厂了。德彪一边卸下肩上磨得发亮的扁担,一边对正在生火的二翠说。季博达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手中的树枝不自觉地停在了半空。
二翠往灶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事?她的声音里带着村里人特有的警惕。柴火噼啪作响,腾起的烟雾在暮色中缭绕。
德彪蹲下来洗手,浑浊的水从指缝间流下:说是外国公司投资的。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在夕阳下划出几道金色的弧线,能给村里人提供工作机会。
季博达低着头继续在地上划拉,心里却翻江倒海。前世的阅历让他太清楚这种垃圾处理厂的真相——无非是发达国家把处理不了的电子垃圾运到非洲,让当地人用最原始的方法分拣。那些废旧电器里的重金属,会慢慢渗入土地,污染水源...
晚饭时,季博达机械地吞咽着玉米糊,脑海里却不断闪现前世在新闻里看到的画面:加纳的阿博布罗西,成山的电子垃圾,孩子们在浓烟中翻找可回收物...但此刻,这些画面在他眼中却变成了另一种可能。
夜深人静时,季博达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屋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突然,他猛地坐起身,草席发出的响声。
垃圾堆...废旧电器...他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心跳加速。以自己前世的知识储备和动手能力,如果再加上一个垃圾山的零件,自己简直就是村里的巫师!
季博达轻手轻脚地爬到土屋门口,借着月光望向南方。三里的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远了。但没关系,垃圾厂一旦建成,总会有商贩来村里收购可回收物。他可以先从简单的实用工具开始,慢慢积累工具和零件...
远处传来鬣狗的嚎叫声,季博达却露出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掌心,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些即将到手的废旧零件。在这个连铅笔都是奢侈品的村落里,那些被发达国家丢弃的垃圾,或许就是他改变命运的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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