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季博达正蹲在自家土屋后,用石块打磨着昨晚构思好的铁箍设计。冰凉的露水浸透了他的裤脚,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红。他专注地调整着铁皮的弧度,时不时用捡来的螺丝刀在边缘敲打出细小的凹槽——这是他想出来的加固方法。
这次一定能行...他喃喃自语,汗水混合着晨露从额头滑落。前世在工作中积累的经验,让他本能地追求着完美的结合角度。就在他第三次调整铁箍直径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季博达的手指猛地一颤,螺丝刀在铁皮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刮痕。那哭声像是钝刀,一下下割开清晨的宁静。他站起身,铁皮从膝头滑落,在潮湿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村落中央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人。季博达挤进人群,看到的是一滩已经发黑的血迹,像一朵狰狞的花绽放在黄土地上。玛利亚的母亲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破烂的草鞋——那是小玛利亚昨天还穿在脚上的。鞋面上沾满了暗红的污渍,鞋带断了一截,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野兽生生扯断的。
就在茅草屋的后面...有人低声说着,声音发抖,连声喊都没来得及...
季博达的胃部突然痉挛起来。他想起昨天傍晚还和小玛利亚一起在垃圾场外围捡拾铁片,那个总爱把捡到的最亮铁片让给他的小姑娘,现在只剩下一只带血的拖鞋。晨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村民身上恐惧的汗酸味。
今年第二个了...德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粗糙的大手重重按在他肩上。父亲的手掌在微微发抖,季博达能感觉到那厚实掌心传来的温度异常滚烫。
回到工作室时,季博达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地上未完成的铁箍在朝阳下闪着冷光,突然显得那么可笑。他的视线模糊了——不是为小玛利亚,而是为这个荒谬的世界。在前世,这样的悲剧上个世纪就该绝迹了,而在这里,一个孩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像落叶飘进火堆。
鬣狗...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词,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甲划破皮肤的刺痛让他突然清醒。目光扫过收集的零件,那些齿轮、链条、轴承在他眼中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垃圾场。季博达发疯似地翻找着,汗水流到了裤筒里。当他的手指碰到一段废弃的铁栅栏时,突然停住了。锋利的铁条边缘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像极了某种猛兽的獠牙。
既然防不住...他轻声自语,将铁条狠狠插进泥土,那就让它们有来无回。
这一夜,村落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而季博达的草席下,藏着一段被磨得异常锋利的铁条。
两天后的黄昏,季博达蹲在渗水的水缸前,额头上还沾着机油和铁锈的痕迹。夕阳的余晖透过茅草屋的缝隙,在水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照亮了他手中那个奇特的铁箍——那是用废弃的油桶铁皮裁剪而成的,边缘被他用石块打磨得光滑圆润。
再紧一点...他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这是他从垃圾堆里翻找来的自行车配件,螺纹已经有些磨损,但勉强能用。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抖,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铁锈。
当铁箍完全闭合的瞬间,季博达屏住了呼吸。水缸裂缝处垫着的自行车内胎像一道柔软的屏障,在铁箍的压力下微微变形,完美地填满了每一处缝隙。一滴水珠挂在修补处,颤巍巍的,最终没有落下。
真的不漏了!二翠惊喜的叫声在身后响起。季博达转过头,看到母亲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修补处,那双常年被炭火熏得发黄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她的指尖在铁箍上停留,仿佛在触碰什么珍贵的宝物。
德彪蹲下身来,古铜色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他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季博达一个踉跄。好小子!父亲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这手艺比镇上的铁匠还强!
季博达低下头,假装整理工具来掩饰上扬的嘴角。前世的机械知识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真实而有价值——那些枯燥的力学公式,那些熬夜绘制的图纸,现在都化作了父母眼中骄傲的光芒。他注意到二翠偷偷用围裙擦了擦眼角,而德彪正反复检查着那个简陋却实用的铁箍,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屋外的晚风送来炊烟的气息,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季博达看着水缸中晃动的倒影——那个黝黑瘦小的男孩,此刻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光芒。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在这个连干净饮水都成问题的世界里,一个不会漏水的水缸,比任何精密的仪器都更珍贵。
明天...季博达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螺丝刀,我可以把推车的轮轴也修好。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垃圾堆深处,他还发现了一段可以用来制作简易净水器的塑料管。但此刻,看着父母欣喜的表情,这些计划都可以暂且放下。
夜幕降临,油灯昏黄的光晕中,季博达躺在床上,听着父母在隔壁低声交谈,话语中不时夹杂着他的名字和神灵保佑之类的词。他握紧拳头,掌心还留着铁锈的痕迹。这种被需要、被赞赏的感觉,比前世任何一次项目成功都更让他心头发烫。
远处传来鬣狗的嚎叫,但今夜,季博达的梦中没有血腥与恐惧,只有水缸中那一汪清澈见底的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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