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服务器机柜低沉的运行声,像某种不安的心跳。
楚杭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母亲佩戴鸢尾花挂坠的照片,以及那句 For the Iris, and the truth.。发送源的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那座与“King”关联的南欧古堡。
沈玦。
这个名字在他齿间无声碾过,带着血腥味和冰碴。
是他吗?在这个杀机四伏的夜晚,发来这样一张意味不明的照片?是提醒他鸢尾花所代表的危险,暗示他正站在真相的边缘?还是……一种更冷酷的宣告,告诉他,他的一切挣扎,从未脱离过“King”的注视?
“老板,”阿夜的声音带着紧绷,“信号源无法二次追踪,对方用了顶级跳板,路径在确认后三秒内自我擦除。很专业,是‘暗影’或者同级别的手笔。” 他顿了顿,补充道,“市政‘清道夫’指令的活性在持续增强,我们外围的预警点捕捉到一些不明身份人员在安全屋周边街区进行战术侦察。他们还没确定我们的精确位置,但时间不多了。”
内有权倾一时的圣父下达绝杀令,外有不明境外势力因鸢尾花而更新清除指令,暗处还有沈玦(或者说“King”)如同幽灵般窥探……楚杭感觉自己被扔进了高压反应釜,四面墙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挤压。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恐惧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在这必死之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母亲的照片,沈玦(可能)的讯息……这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周世宏对鸢尾花的恐惧,境外势力的清除指令,都指向同一个核心——二十多年前,围绕这枚鸢尾花发生的、被严密掩盖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沈玦很可能知情,甚至……深度参与。
他再次看向那句英文。For the Iris, and the truth. **为了**鸢尾花,与真相。这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提示,更像是一种……诉求?或者说,一个需要他去完成的**条件**?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阿夜,”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准备一下,我们走。”
阿夜一愣:“老板?去哪里?外面现在很危险!”
“去机场。”楚杭站起身,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必要的物品,“我们去南欧,去那个古堡。”
“什么?!”阿夜震惊地几乎失声,“这太冒险了!那可能是陷阱!而且周世宏的人、还有那些境外势力肯定在盯着所有出境通道!”
“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不敢去,也去不了,那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楚杭快速将加密电脑、备用通讯器、以及一些伪装证件塞进一个不起眼的背包,“周世宏想在国内悄无声息地解决我,绝不会大张旗鼓地在国际机场动手,那会引来他无法控制的关注。至于境外势力,他们的手伸得再长,在‘King’的地盘上,也要掂量掂量。而沈玦……”他顿了顿,眼神复杂,“他既然发了这张照片,无论目的是什么,我亲自送上门,他总得出来见我一面。”
这是赌博。用他自己的命做赌注,赌沈玦对他还有一丝情分,或者至少,他还有值得“King”利用的价值。赌那个隐藏在鸢尾花背后的秘密,足够重要,重要到能让他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暂时找到一块喘息之地。
他需要面对面地问沈玦,问清楚一切!这比在国内东躲西藏,被动地等待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子弹,要主动得多!
阿夜看着楚杭眼中那种近乎燃烧的坚定,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他深吸一口气,立正道:“是!我立刻安排!我们会动用最高级别的伪装和备用身份,尝试从非官方渠道离境。”
“不,”楚杭摇头,眼神冰冷,“用我‘周念杭’的公开身份,走正常外交礼遇通道。”
阿夜再次愣住。
楚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世宏不是刚刚‘认回’我吗?我这个‘孝子’,因为受不了打击,心灰意冷,决定出国散心,很合理吧?他敢在明面上拦我吗?他敢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刚承认的儿子,转眼就‘被失踪’或‘被死亡’吗?他不敢。这层他亲手披在我身上的‘身份’,现在就是我的护身符。”
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周世宏最在意的脸面和政治影响,来掩护自己的行动。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也是目前最快、最出其不意的方法。
阿夜明白了楚杭的意图,虽然觉得无比凶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能打乱对手节奏的方法。“我明白了!我立刻去准备,联系我们在机场的人,确保通道畅通!”
***
就在楚杭做出惊人决定的同时,市长官邸内的周世宏,接到了楚杭使用公开身份、申请紧急外交通道离境的消息。
“他要去南欧?!”周世宏又惊又怒,一把将手中的报告摔在桌上,“他想干什么?!去找沈玦?还是……去找那个古堡?!”
秘书战战兢兢地汇报:“是的,市长。用的是您刚刚为他办理的、享有礼遇权限的护照和外交身份。理由是……精神受创,需出国疗养。机场那边已经收到通知,按照程序,我们无法强行阻拦,除非有确凿的违法证据……”
“废物!”周世宏暴怒,额角青筋跳动。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楚杭竟然敢如此兵行险着,利用他刚赋予的身份来反将他一军!现在阻止,等于不打自招,告诉所有人他周世宏心里有鬼!可不阻止,一旦让楚杭到了境外,接触到沈玦或者那个古堡里的势力,天知道会引出什么更大的乱子!那枚鸢尾花挂坠,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眼神变幻不定。最终,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通知我们的人,”他压低声音,对心腹秘书吩咐,“在他抵达目的地,**离开机场之后**,找机会动手。做得干净点,伪装成意外或者……当地势力争斗。记住,绝对不能和我们,以及国内,扯上任何关系!”
他不能在国内动手,但在境外,尤其是在那个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南欧,让一个人“意外”消失,办法多得是。
“是!”秘书领命,匆匆离去。
周世宏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色阴鸷。楚杭,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心狠手辣!
***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沁也收到了楚杭突然离境的消息。
她穿着睡袍,站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的红酒忘了喝。
“直接去南欧?去找沈玦?”她美丽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这小师弟,比他那个虚伪的父亲有种多了。”
她沉吟片刻,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卫星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帮我传个话给‘古堡’里的那位‘园丁’,就说……他等待已久的那朵‘东方鸢尾’,正主动飞向他的温室。让他准备好……迎接,或者,修剪。”
放下电话,苏沁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风暴,要来了。”
***
十四个小时的飞行,对于楚杭而言,如同在炼狱中煎熬。他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闪过母亲的照片、周世宏惊恐的脸、沈玦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那枚遗失的、关乎生死的鸢尾花挂坠。
飞机终于平稳降落在南欧某国际机场。透过舷窗,可以看到远处山峦起伏,古老的建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国内紧张肃杀的氛围截然不同。
但楚杭知道,这里的平静只是表象。杀机,从未远离。
他带着阿夜和另外两名精干保镖,通过外交礼遇通道,迅速而顺利地办理了入境手续。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机场大厅,准备登上提前安排的车辆时,楚杭的超强直觉让他后背汗毛瞬间倒竖!
“小心!”他低喝一声,猛地向旁边侧扑!
“砰!”
一声沉闷的、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楚杭刚才站立的位置,打在了他身后的机场玻璃墙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弹孔,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人群瞬间大乱,尖叫声四起!
“有狙击手!三点钟方向,对面停车场顶层!”阿夜反应极快,一把将楚杭护在身后,同时通过对讲机厉声下令。另外两名保镖立刻拔出隐藏的武器,寻找掩体,并试图锁定狙击手位置。
对方果然动手了!而且如此迫不及待,在他刚刚踏出机场,尚未完全脱离公共视野的情况下就悍然开枪!周世宏(或者还有其他势力)的疯狂和肆无忌惮,超出了他的预估!
“砰砰!”又是两声轻微的枪响,子弹打在他们作为掩体的车辆引擎盖上,火星四溅。
对方不止一个狙击手!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杀局!
“老板,车不能坐了!跟我来!”阿夜护着楚杭,利用混乱的人群和机场建筑物的遮挡,快速向另一个方向移动。他们的备用方案是机场附近一个安全的交接点。
枪声似乎停止了,但那种被死亡锁定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楚杭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机场区域,进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辅助道路时,前方突然横着冲出两辆黑色的越野车,车门打开,数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蒙着面、手持自动武器的悍匪跳下车,枪口瞬间对准了他们!
前后夹击!绝杀之局!
阿夜和保镖们立刻举枪还击,激烈的交火在瞬间爆发!子弹横飞,打在周围的建筑物和车辆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楚杭被阿夜死死按在一处矮墙后面,他能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闻到硝烟和血腥味。一名保镖在交火中腿部中弹,闷哼一声倒地。
对方火力凶猛,训练有素,而且人数占优!他们被困住了!
楚杭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他赌输了吗?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低沉而富有压迫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辆线条硬朗、仿佛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装甲越野车,如同狂暴的犀牛,以惊人的速度从侧后方猛地撞开了那两辆拦截的越野车之一!
巨大的撞击声让交火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装甲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脸上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的男人跳下车。他手中并没有拿着显眼的武器,但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
他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被护在矮墙后的楚杭身上。那目光,隔着混乱的战场和遥远的距离,依旧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是沈玦!或者说,是“King”的人!
面具男人抬手,打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下一刻,从机场周围的几个制高点,同时响起了精准而致命的狙击枪声!那些穿着作战服的悍匪,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接连中枪倒地,连有效的反抗都无法组织!
几乎是眨眼之间,战局逆转!
幸存的悍匪见势不妙,试图驾车逃离,但那辆装甲车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另外两辆黑色轿车,已经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面具男人没有理会那边的收尾工作,他迈开长腿,踏过狼藉的战场,径直向楚杭走来。
阿夜和剩下的保镖立刻警惕地举枪对准他。
面具男人在几步之外停下,无视那些对准他的枪口,只是看着楚杭,然后用一种经过变声器处理、但依旧能听出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开口说道:
“楚先生,‘园丁’派我来接您。”他的目光落在楚杭略显狼狈却依旧倔强的脸上,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说,温室已为您准备好,但里面的荆棘,需要您亲自去面对。”
“园丁”……温室……荆棘……
楚杭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沈玦心腹的面具男人,看着他身后迅速被控制住的战场,心中波澜起伏。
他赌对了第一步。沈玦果然出手了。
单“园丁”是谁?是沈玦的代号吗?这个“温室”,这个需要他亲自面对的“荆棘”,又是什么?
他知道,从他踏上这片土地,从他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这一刻起,他已经正式踏入了“King”的领域,踏入了围绕鸢尾花秘密的核心旋涡。
前方的路,只会更加危险,更加莫测。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护在他身前的阿夜,站直身体,尽管衣衫有些凌乱,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
他看着面具男人,平静地开口: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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