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山安全屋的协议,像一层薄冰,覆盖在依旧汹涌的暗流之上。楚杭和沈玦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而紧张的“合作”状态。所有的客套与试探都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高效、精确到近乎冷酷的战前准备。
沈玦履行了他的部分承诺,开始向楚杭同步大量的情报和计划细节。巨大的电子沙盘被搬进了楚杭的房间,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昆仑山脉的目标区域——“龙脊”,一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标注、被永久冰川和极端气候笼罩的死亡地带。
“‘牧羊人’的先遣队,代号‘掘进者’,已经在龙脊区域活动超过一个月。”沈玦指着沙盘上几个闪烁的红点,“他们利用大型工程设备,在山体内部和冰川之下,构建了一个临时基地,并且架设了多台大功率的能量信号放大器。根据能量监测,‘昆仑之心’的活性正在被他们用粗暴的方式强行提升。”
沙盘旁边,是“织网者”原型机的全息结构图,以及楚杭母亲留下的那枚黑色芯片里解析出的、关于“昆仑之心”能量场特性和“牧羊人”可能使用的仪式流程的碎片信息。
“我们的目标是潜入基地核心,找到主控室,利用‘织网者’反向干扰他们的能量场,并在仪式达到临界点时,由你引导能量反噬,摧毁他们的装置。”沈玦的讲解清晰而冷静,“整个过程必须在他们完成最终激活前完成,否则能量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楚杭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敲击着。计划听起来简单直接,但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潜入戒备森严的基地,在敌人核心区域操作复杂的仪器,最后还要引导那足以引发地质灾难的庞大能量……这无异于自杀。
“我们有多少人?”楚杭问。
“‘暗影’第一、第三突击组,加上‘信天翁’小队残部,共计二十四人。银刃已经伤愈归队,将负责带队。”沈玦回答,“另外,‘蜂巢’会提供全程卫星监控和电子支援。这是我们能动用的全部精锐力量。”
二十四人,对抗“牧羊人”经营已久的基地守军和可能存在的“收割者”精锐。敌我力量悬殊。
“装备呢?”
“最高规格。极地作战服,抗干扰通讯,单兵重火力,以及……这个。”沈玦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手提箱,打开后,里面是两套造型流畅、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贴身内甲。“‘蜂巢’最新成果,‘影鳞’内甲。能有效抵御小口径子弹和破片,并具备一定程度的光学迷彩和体温调节功能。最重要的是,它内置了生物能量监测和稳定单元,或许能在你引导能量时,提供一些保护。”
楚杭拿起一件内甲,触手冰凉而柔韧,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科技与“守夜人”遗产的结合,这就是他们对抗“牧羊人”的依仗之一。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体能恢复训练、高原适应性模拟、装备熟悉、战术推演……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楚杭在沈玦和银刃的指导下,疯狂地学习和适应着一切。他不仅要掌握复杂的武器装备和战术动作,还要不断尝试着更精细地控制自己那初显雏形的“共鸣”能力。
他发现,在高度专注的状态下,他不仅能“内视”,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物体的能量残留和微弱的信息场。比如,他能感觉到沈玦那件旧外套上残留的、属于古堡温室里某种玫瑰的淡淡信息,能感觉到银刃的匕首上那冰冷肃杀的气息。这种能力还很模糊,时断时续,但却在快速成长。
沈玦将楚杭的变化看在眼里,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亲自指导楚杭进行能量引导的模拟训练,在安全屋内搭建了一个小型的、弱化了无数倍的能量场模拟器。
“不要试图去控制它,念念。”沈玦在训练中反复强调,“能量本身没有善恶,它只是存在。你要做的,是去理解它的‘流向’,感知它的‘韵律’,然后像引导河流一样,在最关键的地方,轻轻拨动一下,改变它的方向。强行对抗,只会被它碾碎。”
楚杭在一次次的失败和偶尔的成功中,艰难地体会着这种玄妙的境界。汗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精神上的消耗远比身体更大。但他没有抱怨,也没有退缩。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在昆仑山唯一的生机。
出发的前夜,安全屋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都在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和心态调整。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碰撞和仪器自检的细微声响。
楚杭独自一人,走到了安全屋唯一能接收到微弱信号的了望口。外面是漆黑的山影和凛冽的寒风。他拿出母亲留下的那枚鸢尾花挂坠,在冰冷的月光下,它泛着柔和而执拗的光泽。
母亲,您是否也曾站在某个命运的十字路口,感受过同样的沉重与决绝?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楚杭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害怕吗?”沈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很轻。
楚杭摩挲着冰凉的挂坠,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有点。”他坦诚了自己的恐惧,但随即,语气变得坚定,“但更多的是……必须去的决心。”
沈玦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许。“我会在你身边。”他的承诺,简单,却重若千钧。
楚杭转过身,看向沈玦。在清冷的月光下,沈玦的脸部轮廓显得格外清晰,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楚杭的身影,也倒映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沈玦,”楚霍然开口,目光锐利,“记住你的承诺。平等的搭档。如果这次,你再有任何事情瞒着我,或者试图在关键时刻牺牲我来达成目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冰冷刺骨。
沈玦深深地看着他,没有回避,也没有辩解,只是郑重地、一字一顿地回道:
“我以我母亲‘夜莺’之名起誓。”
“夜莺”……沈玦母亲在“守夜人”中的代号。这是楚杭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并用此立誓。
楚杭凝视了他几秒,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数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悄然驶出矿山,如同融入了黎明前的黑暗,向着西北方向,那片被称为世界屋脊的苍茫山脉,疾驰而去。
路途漫长而颠簸。他们需要穿越数千公里的复杂地形,避开可能的监控和拦截点。车厢内,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楚杭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从丘陵到戈壁再到雪山草甸的景色变迁,心中异常平静。他将所有的杂念都摒弃,全身心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感受着体内那随着海拔提升而似乎变得更加活跃的“共鸣”能量。
沈玦坐在他旁边,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或者对着战术平板处理信息。但楚杭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停留在自己身上。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和数次有惊无险的绕行,他们终于抵达了昆仑山脉的外围。空气变得稀薄而冰冷,远处连绵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而残酷的光芒。
车队在一处预先勘测好的、背风的冰川谷地停了下来。再往前,车辆无法通行。
所有人下车,换上厚重的极地作战服,背上沉重的装备。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面罩,稀薄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玦走到队伍前方,他的身影在巍峨的雪山映衬下,显得挺拔而坚定。他扫视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队员们,目光最后落在楚杭身上。
“最后检查装备,补充氧气。十分钟后,出发。”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
楚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雪沫的空气,拉紧了防风面罩,检查了一下腋下枪套里的手枪和背包里的鸢尾花挂坠。
他抬起头,望向那云雾缭绕、仿佛通往天界的龙脊方向。
雪山之巅,死神与真相,都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他迈开脚步,跟上了沈玦的背影,踏入了这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杀伐之地。
昆仑,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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