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阴沉天空下，飘着细密雨丝，为这座古老城市，更添几分厚重。
与纽约曼哈顿的摩登喧嚣不同，这里的节奏，浸透着历史的沉淀气息。
位于圣詹姆斯区的一家百年私人俱乐部内，
深色橡木墙板，磨损真皮沙发，壁炉里跳跃火焰，以及空气中淡淡的雪茄味。
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的排外与传统。
会员非富即贵，且大多沾亲带故，维系着一个看不见却壁垒森严的圈子。
何雨天坐在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
琥珀色酒液，在昏黄灯光下微微荡漾。
他穿着一身看似低调，实则剪裁极佳的英式西装，没有打领带。
在他的认知中，打上这种小领带，都像极了贵族们养那些猫狗宠物。
他对面坐着一位年纪约莫六十，头发银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英国绅士——艾伦·邓肯爵士。
他是何雨天通过多层关系，花费不小代价才联系上的关键掮客。
掮客指的是在交易双方之间充当中间介绍人，帮助促成交易，沟通信息，同时从中赚取佣金的人。
在国内叫中间人。
房地产中介？
不，何雨天要买的房源，任何一家房地产公司，都没资格代理。
邓肯爵士本人或许并非巨富，但其家族数代深耕伦敦政商两界，
人脉网络深不可测，尤其熟悉金融城那些，不轻易对外出售的遗产级物业。
插旗要的是身份，地位和影响力，而不是武力。
并不是杀个千百来人，把地盘抢过来，就高枕无忧。
他不但要插旗，还要本地人世世代代维护这面旗帜。
“何先生，伦敦的天气还适应吗？希望这阴雨没有影响您的心情。”
邓肯爵士抿了一口杯中酒，语调舒缓，带着标准的牛津口音，
眼神却直勾勾打量着，眼前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客人。
何雨天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自信，身上那股气质，不输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电视上的。
“别有一番风味，爵士。”何雨天微微一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
“比起阳光，雨水更能滋养出深厚的历史和……秘密，不是吗？”
邓肯爵士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对方果然没有一般暴发户的急躁，反而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洞悉力。
“确实如此，那么，何先生此次约见，想必不是为了单纯讨论伦敦的天气吧？”
“您对金融城的某些‘老房子’感兴趣？”
“是的。”何雨天微微靠近身体，“我听说，针线街附近，有一栋维多利亚中期风格的建筑。”
“曾经是某家老牌私人银行的总部，后来几经转手，现在似乎处于一种……半休眠的状态？产权似乎在一个古老的基金会手里。”
邓肯爵士眉毛挑动了一下。
对方目标极其明确，且指向的是一处极为敏感，且非公开待售的物业。
那栋建筑不仅地理位置绝佳，更重要的是其历史意义和象征性。
是金融城“老钱”们视为自家后院的一部分，极少对外人开放。
“何先生的消息很灵通。”邓肯爵士措辞谨慎，“那栋楼……情况比较特殊。”
“巴林顿基金会并不缺钱，他们对持有者的筛选极为严苛，甚至可以说……挑剔。”
“他们更看重买家的……背景、声誉以及对其历史价值的尊重程度，而非单纯的价格。”
他就差不多跟何雨天说他，没背景和应有的声誉了。
何雨天了然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轻薄的信封，推到邓肯爵士面前：
“这是我的些许诚意。里面有我在好莱坞与几家主要制片厂合作的项目清单，以及天宇足球俱乐部与欧洲一些顶级俱乐部正在洽谈的友谊赛和青年培训计划。”
“当然，还有我在远东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文化产业投资。”
邓肯爵士没有立刻去碰那个信封，只是目光扫过。
好莱坞合作者的身份，一支正在崛起的体育新势力，以及文化投资者的标签。
这些确实比单纯的金钱数字，更能打动那些古老的守护者。
“至于尊重，”何雨天继续道，语气真诚，“我收购它，并非为了推倒重建。”
“恰恰相反，我希望最大限度，保留其外部历史风貌和内部最具特色的结构。”
“天宇资本（欧洲）的总部需要这样一个既能体现底蕴，又能高效运作的场所。”
“我们甚至愿意与基金会共同设立一个专项基金，用于这栋建筑本身的永久性维护。”
邓肯爵士沉吟了片刻。
对方准备充分，提出的条件也颇具诱惑力，不仅出了高价的佣金承诺，还给出了保留历史和价值认同的姿态。
“何先生，您的想法很有吸引力。”邓肯爵士终于松了口，
“但是，您必须明白，这绝非易事。”
“我需要先试探一下基金会几位理事的口风。”
“这个过程必须非常谨慎，任何冒进都可能导致大门彻底关闭。”
“我充分理解，并完全尊重您的行事方式。”何雨天举起酒杯，
“时间和耐心，我有的是。”
“佣金方面，请放心，会完全匹配您需要付出的努力，和这件事本身的价值。”
慷慨的佣金承诺，是他最牛逼的钞能力。
两人轻轻碰杯，发出清脆响声，算是达成初步意向。
又闲聊了几句关于伦敦艺术市场，和赛马的话题后，何雨天礼貌告辞先行离开。
走出俱乐部，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何雨天深吸了一口，带着泰晤士河水汽的空气。
伦敦棋局，已经布下了第一子。
与纽约的横冲直撞不同，这里的游戏，更需要的是耐心，人脉和一种融入其中的体面。
而他抛出的好莱坞光环，东方神秘富豪的传闻，以及毫不吝啬的金钱诱惑，正是敲开这扇厚重之门的敲门砖。
他知道，邓肯爵士会去活动的。
而他自己，则在等待回音的同时，
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悄然收集着金融城，那些大人物们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
这是他惯用的，也是最终极的保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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