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族大典的红绸已挂满凤栖梧的回廊，梧桐叶被灯火映得发红，空气中飘着庆典特有的熏香，甜腻得有些发闷。
凤玲珑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拂过镜中自己的倒影。
镜沿镶嵌的凤凰纹章在烛火下闪烁，恍惚间竟与记忆里青云峰的铜镜重叠——那时她还是“凌清鸢”，对着镜子练习最基础的吐纳术，而现在，她即将以凤凰族女帝的身份，接受全族的朝拜。
“咔哒。”
窗棂轻响，一片梧桐叶打着旋飘进来，落在妆台上。叶尖沾着的不是露水，而是一滴暗红的血珠，触之冰凉，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腥甜——是暗影邪气的味道。
凤玲珑瞬间握紧赤凰剑，转身时，只看到窗台上放着一卷泛黄的信笺，信纸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显然浸染了浓郁的暗能。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笺，墨迹是用鲜血写成的，字迹扭曲如蛇：
“真凤还巢，邪魔随行。你藏在‘凌清鸢’皮囊下的秘密，终将见光。——知情人”
“真凤玲珑？”凤玲珑瞳孔骤缩。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破了她连日来的平静。
自三境试炼后，凤厉与凤霜的余党虽被肃清，却总让她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原来症结在这里。
更让她心惊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指她曾是玄渊域的“废柴”凌清鸢？还是指母亲凌月璃留下的那半块玉佩？或是……她不敢深想的可能性。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心口的凤母玉佩，玉佩突然微微发烫，里面那缕属于凌月璃的魂魄轻轻颤动起来，带着急促的不安，却始终不肯现身。
“娘，你知道什么，对不对？”凤玲珑低声问，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真凤玲珑是谁？她要揭露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玉佩的颤动越来越急，却始终没有回应，仿佛被什么力量禁锢着，只能用这种方式发出预警。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墨渊辰的声音带着关切：“玲珑，睡了吗？”
凤玲珑迅速将血书揉成一团，以混沌灵焱焚尽。
灰烬落在掌心，竟凝成一个扭曲的“凤”字，随即彻底消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拉开房门：“还没，在想明日的大典。”
墨渊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他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在半空顿住——自凤若心昏迷时那句“墨渊，别离开我”后，他们之间总隔着层说不清的隔阂。
凤玲珑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僵了一下，空气中弥漫开尴尬的沉默。
“没什么。”她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丹殿的方向，“若心那边……怎么样了？”
“暗影短剑的毒素暂时稳住了，但还没醒。”墨渊辰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医师说，她是心病难医。”
心病难医……凤玲珑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墨渊辰指的是什么，也知道那句呓语像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三人之间。
墨渊辰看着她紧抿的唇，终是将那句“我听到窗响”咽了回去，只道：“明日大典重要，早点休息。我在门外守着。”
他转身时，凤玲珑突然开口：“墨渊辰，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两个凤玲珑？”
墨渊辰脚步一顿，回头时眼中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没什么。”凤玲珑摇摇头，扯出个牵强的笑，“可能是太累了，胡思乱想。”
房门关上的刹那，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掌心的灰烬早已散尽，可那血书上的字迹却像烙印般刻在脑海里。
真凤玲珑……会是谁？是凤厉的余党易容假扮？还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毕竟凤凰族的秘术里，确有“血脉分身”的记载，只是早已失传。
而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会让她失去什么？是刚得到的凤凰族认可？是与墨渊辰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还是……
凤玲珑不敢再想，只能握紧赤凰剑，任由混沌灵焱在体内缓缓流转，试图安抚那缕躁动的母魂。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灵羽仙域的夜色，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漫长而寒冷。
归族大典的红绸在风中摇曳，映着天边的残月，竟透出几分血色。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庆典的喧嚣下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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