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号在微光文明技术的加持下,以远超从前的效率穿越广袤的星际尘埃云和稀疏的恒星系。修复后的舰体表面流动着若有若无的能量光泽,如同披上了一层隐形的鳞甲。内部,虽然依旧能看出大战后的痕迹,但新的能量网络稳定运行,为这片移动的孤岛注入了新的活力。
然而,随着逐渐接近那个坐标,一种难以言喻的“稀薄感”开始弥漫。并非物质或能量的稀薄,而是某种更深层东西的缺失。
“检测到背景时空曲率正在趋于绝对平缓,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强度下降至理论值的0.7%。”玄机子的报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物理常数监测显示,精细结构常数、引力常量等出现统计学意义上的微小波动,波动范围虽在允许误差内,但……其波动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宇宙学模型。”
林枫站在舰桥,凝视着观测屏。外面的星空依旧璀璨,但总感觉……缺乏“质感”。星辰的光芒显得过于冷静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毛玻璃。
“我们已经进入坐标标注的广义星域边缘。”导航官确认道,“常规跃迁引擎效率下降15%,空间结构异常‘光滑’,缺乏用于锚定的自然引力涟漪。”
“切换至微光文明数据库中的‘维度滑流’航行模式。”林枫下令,“降低对背景时空的依赖,依靠舰船自身能量场维持航迹。”
星舰微微一震,引擎的嗡鸣声变得低沉而富有穿透力,舰体仿佛融入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开始以一种更“超然”的方式滑行。
数日的航行后,他们抵达了坐标精确指向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恒星,没有行星,没有星云,甚至没有像样的星际尘埃。只有一片近乎绝对的虚空,黑暗纯粹得令人心慌。就连遥远背景上的星系,在这里看去也显得格外黯淡和扭曲,仿佛只是投射在幕布上的虚假影像。
“目标点……没有任何宏观物质存在。能量探测为零。空间曲率……为零?这不可能!”传感器官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绝对零曲率的空间?这在理论上意味着不受任何物质能量影响的、纯粹的“平坦”时空,是宇宙大尺度结构的理想背景,但在现实中几乎不存在。
“启动‘微光谐振扫描’。”林枫按照从微光知识中学到的方法下令。这是一种基于信息层面而非能量层面的探测技术。
扫描启动的瞬间,舰桥主屏上原本空无一物的景象,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黑暗的虚空,而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沸腾的**概率之海**!
无数模糊的、闪烁的、支离破碎的“可能性”如同泡沫般在空间中生灭。它们是一些事件的碎片,一些未曾发生的历史,一些可能存在的未来,一些纯粹的逻辑悖论,一些毫无意义的随机噪声……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没有任何主导的“现实”被确定下来。这里没有因果,没有连续的时空,只有一片混沌的、等待被“观察”或“决定”才能坍缩为具体现实的**原始概率云**!
“这里……是宇宙的‘后台’吗?”一位科学家喃喃自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
“信息熵达到理论最大值!”玄机子的信息流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物理规则在这里处于叠加态!每一次观测,每一次能量介入,都可能从这片概率之海中‘打捞’出某种特定的现实,但下一刻又会被其他可能性淹没!”
这就是“因果律不连续”的真面目!一个规则尚未固化,现实尚未诞生的……**宇宙的原初胚胎**区域!或者说,是现有宇宙结构中的一个尚未被“编织”的**空白点**!
“难怪微光文明说这里可能存在‘真正的意外’。”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在这里,‘帝皇’那基于固定规则进行现实编译的能力,很可能也会大打折扣!因为这里本身就没有稳定的规则可供祂编译!”
这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试验场。
“指挥官,检测到概率云中存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信息结构体’!”传感器官突然喊道,“它似乎不受周围概率涨落的影响!”
众人精神一振。在这片混沌之海中,任何稳定的东西都可能是关键。
放大图像。那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破损严重的金属平台,风格与“沉寂回廊”中的远古造物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简陋和……原始。平台上,矗立着一座已经半坍塌的石碑,石碑上刻满了无法辨识的、扭曲的符号,但与“编织者之眼”的符号风格截然不同,更加古老和……质朴。
而在石碑的基座旁,静静地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的多面晶体。它通体透明,内部却仿佛蕴含着整个概率之海的缩影,无数光影在其中生灭、流转。
“‘可能性之种’……”木婉清不知何时来到了舰桥,她看着那颗晶体,眼中流露出一种本能的渴望,“我感觉到……它蕴含着最纯粹的、未被定义的‘创造’潜能。”
就在他们发现晶体的同时,那片概率之海似乎被这个“外来者”的观测所扰动,开始剧烈沸腾起来!
无数混乱的可能性如同海啸般朝着“家园”号涌来!有的可能性是瞬间将星舰传送到宇宙边缘,有的是将其分解为基本粒子,有的是让其陷入永恒的时间循环,有的是创造出无数个复制体互相攻击……
“概率风暴!启动所有防御系统!启动‘信息扰流’最大功率!锁定那颗晶体和平台!”林枫大吼。
星舰的能量护盾在无数种互相矛盾的物理规则冲击下疯狂闪烁,舰体发出嘎吱作响的呻吟。他们仿佛在同时经历着无数种毁灭的命运。
“无法完全防御!规则本身在攻击我们!”工程主管绝望地喊道。
危急关头,木婉清闭上眼睛,将自身刚刚有所领悟的生命创造灵能,混合着一丝“归零”的意境,尝试着探向那颗“可能性之种”。
如同钥匙插入了锁孔。
晶体骤然亮起柔和而包容的光芒。光芒所及之处,沸腾的概率之海仿佛被某种更高的权限所安抚,变得温顺起来。那些毁灭性的可能性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些无害的、甚至有益的波动。
晶体缓缓漂浮起来,穿过星舰的护盾和装甲(仿佛它们不存在),最终悬浮在木婉清的面前,光芒与她身上的金绿色纹路交相辉映。
与此同时,那座古老的石碑上的符号仿佛被注入了能量,亮了起来,投射出一段断断续续的、跨越了亿万时光的信息:
“……后来者……于画卷之外……播撒……汝等之色彩……”
“……帝皇……非唯一执笔……”
“……种子……需以意志浇灌……”
“……小心……‘观测者’……亦在窥探……空白……”
信息戛然而止,石碑彻底化为粉末。那座平台也开始在概率的波涛中缓缓消散。
木婉清握住那颗“可能性之种”,感觉到一股浩瀚无垠、却又完全受她引导的创造力量融入己身。这并非微光文明那种集体的、疲惫的智慧,而是一种充满无限活力的、属于未来的潜能。
他们找到了。不是避难所,而是一件……武器?或者说,一支可以在“帝皇”画卷上肆意挥毫的“笔”!
但信息最后的警告也萦绕在耳边——“观测者”也在窥探这片空白。
他们的到来,或许并未逃过所有存在的眼睛。
“家园”号静静地悬浮在这片重新恢复“空无”表象,实则暗流汹涌的概率之海外围。他们手握足以掀起变革风暴的种子,却也站在了风暴眼的最中心。
下一步,是将这种子播撒向何方?如何用这支“笔”,在那至高存在的画卷上,画出属于星盟的、不屈的一笔?
航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创造与毁灭交织的未知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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