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灼热的气浪如野兽般扑来。苏念辞在最后一刻扑向霍沉舟的静滞舱，用身体挡住最先袭来的冲击波。她感到背部一阵灼痛，仿佛有烙铁压在皮肤上。
“念辞！”霍沉舟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
令人惊讶的是，预想中的毁灭性爆炸并未发生。能量光束在击中核心能源系统的前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偏转，射向上方的防护层。巨大的能量被吸收、分散，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洒落，如同一场逆行的流星雨。
“天真。”林兆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嘲弄的笑意，“你以为我会没有防护措施吗？”
苏念辞抬头，发现整个设施的防护层正在发光——那是她之前植入的病毒代码，不知何时已被林兆远篡改用途，变成了防御系统的一部分。
“感谢你的礼物，亲爱的，”林兆远轻笑，“你提供的代码比监管局原本的系统高效得多。”
霍沉舟艰难地打破静滞舱的屏障，踉跄地来到苏念辞身边。两人背靠背站立，面对不知藏在何处的敌人。
“现在怎么办？”苏念辞低声问，警惕地观察四周。
霍沉舟的目光落在主控制台上：“病毒代码虽然被利用，但核心指令应该还在。如果我们能重新获取控制权...”
他的话未说完，数个机械守卫突然从暗处涌出，向他们发起攻击。这些守卫与之前见过的不同，它们的动作更加灵活，眼中闪烁着林兆远特有的银蓝色光芒——他直接控制着这些机械体。
霍沉舟将苏念辞推向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迎上前去。令苏念辞惊讶的是，他的动作比以往更加敏捷，仿佛潜意识中还记得那些战斗技巧。
“沉舟，你的身体...”她担忧地喊道。
“永生药剂的副作用，”他一边闪避攻击一边回答，“增强了我的神经反射，但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苏念辞迅速思考对策。她注意到机械守卫的攻击有一定模式，总是优先保护某些区域——特别是那些连接着其他静滞舱的管道。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沉舟，引它们到东北角！”她喊道，同时自己奔向相反方向的控制台。
霍沉舟立即领会她的意图，故意卖个破绽，将机械守卫引离控制区域。苏念辞趁机冲到主控制台前，双手飞快地操作起来。
“没用的，亲爱的，”林兆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系统已经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
苏念辞不理会他，专注地寻找着。她记得大哥苏墨言的编程习惯——他总会在系统中留下隐藏的后门，通常与艺术相关...
她的目光落在控制台角落的一个微小装饰上：一朵精致的海棠花雕刻。心中一动，她按下那朵花。
控制台突然闪烁，界面完全改变。一个简短的讯息闪现：“为你骄傲，小辞。——大哥”
紧接着，整个系统的控制权开始转移！林兆远显然没料到这一招，他的声音首次出现了真正的惊慌：“这是什么？不可能！”
苏念辞迅速操作系统，首先释放所有静滞舱中的人员。舱盖接连弹开，被冻结的人们缓缓苏醒，迷茫地看着四周。
“念辞，小心！”霍沉舟突然大喊。
一个机械守卫突破了她的防线，直扑控制台。苏念辞下意识地抬手格挡，但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那个机械守卫在触碰到她的前一刻突然僵住，眼中的银蓝色光芒剧烈闪烁，然后慢慢变成柔和的金色。
“识别到授权用户：苏念辞。权限等级：最高。”机械守卫发出平稳的电子音，“请指示。”
苏念辞和霍沉舟惊讶地对视。看来大哥留下的后门不仅给了她控制权，还确认了她的“守望者继承人”身份。
随着第一个机械守卫的倒戈，连锁反应发生了。越来越多的守卫停止攻击，眼中的光芒由蓝转金，然后转向攻击那些仍被林兆远控制的单位。
局势瞬间逆转。
“不！”林兆远尖叫，“这是我的系统！我的王国！”
整个设施开始剧烈震动，林兆远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试图启动自毁程序！
“必须完全格式化系统！”霍沉舟喊道，“否则他会不断重生！”
苏念辞点头，在主控制台上寻找格式化选项。但就在她即将确认时，霍沉舟突然按住她的手。
“等等，”他的表情异常严肃，“格式化会清除所有数据，包括...那些被同化的人的意识备份。”
苏念辞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那些被林兆远同化过的人将永远失去恢复的机会，成为没有过去的空白灵魂。
“没有其他办法吗？”她不甘心地问。
霍沉舟沉重地摇头：“林兆远已经和系统深度融合，只有完全格式化才能彻底消除他。”
这时，那些刚刚苏醒的人们似乎明白了正在发生什么。他们相互搀扶着走来，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平静的决然。
“做吧，苏小姐，”一个年长者代表大家开口，“我们宁愿失去记忆，也不愿成为那个怪物的一部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苏念辞的眼眶湿润了，她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
“我会尽可能保留你们的基本身份信息，”她承诺道，“也许有一天，记忆能够恢复。”
霍沉舟突然想起什么：“念辞，监管局的系统应该有意识备份功能。如果我们能在格式化前提取备份...”
希望重新燃起。苏念辞快速搜索系统功能，果然找到了意识备份模块。但一个问题出现了：备份需要时间，而林兆远即将完成自毁程序倒计时。
“需要至少十分钟，”她焦急地说，“但自毁只剩三分钟了！”
霍沉舟凝视着她，突然笑了：“那就延长倒计时。”
不等她反应，他猛地将手插入控制台的一个接口。强烈的电流瞬间穿过他的身体，但他咬牙坚持着。
“你在做什么？”苏念辞惊恐地想拉开他。
“我的维度基因能干扰系统时间流逝，”他艰难地解释，“能为你争取...足够的时间...”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仿佛有星河流动。确实，系统自毁倒计时突然变慢了，一分钟仿佛被拉长成十分钟。
苏念辞含泪点头，全力启动备份程序。数据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滚动，每一个百分比的上传都伴随着霍沉舟痛苦的闷哼。
备份完成到百分之七十时，霍沉舟突然吐血跪地。时间的扭曲显然在反噬他的身体。
“够了...”他虚弱地说，“剩下的...够了...”
“不！”苏念辞坚持着，“每一个人都值得拯救！”
她一边维持备份，一边用另一只手操作系统，试图找到减轻霍沉舟负担的方法。在翻阅监管局的研究资料时，她意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监管局之所以对维度混血如此感兴趣，是因为他们的意识结构特殊，能够在系统格式化后仍然保留核心记忆——就像硬盘格式化后，某些特殊数据仍可恢复一样。
“沉舟！”她激动地喊道，“你可能不会完全失去记忆！”
霍沉舟抬起头，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但就在这时，林兆远的笑声再次响起：
“真是感人的发现。但很遗憾，你们忘了问我同不同意。”
整个设施突然陷入黑暗，只有控制台散发着幽光。备份程序中断在百分之八十九，自毁倒计时恢复正常速度——只剩三十秒！
“他绕过了我的时间干扰！”霍沉舟惊呼。
苏念辞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她猛击格式化确认键，然后扑向霍沉舟，用身体保护他。
“无论发生什么，”她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对他耳语，“我都会找到你。”
巨大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苏念辞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时间的河流中，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流过。她看见自己与霍沉舟的前世今生，看见那些被格式化的人们的笑脸，甚至瞥见了林兆远破碎的意识如流星般划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醒来。
她躺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身上连接着医疗设备。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沉舟？”她虚弱地呼唤。
门滑开，但进来的不是霍沉舟，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医生。
“苏小姐，你醒了。”医生微笑道，“感觉怎么样？”
“我在哪里？霍沉舟呢？其他人呢？”她急切地问。
医生的笑容变得勉强：“别着急，一个个来。你在监管局的医疗中心，所有幸存者都在接受治疗。”
“幸存者？”苏念辞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找到了设施废墟，大部分系统已经彻底格式化。有些人没能撑过来，很遗憾。”
苏念辞感到一阵眩晕：“霍沉舟呢？”
医生沉默了片刻：“霍医生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身体恢复良好，但意识方面...”
门再次滑开，霍沉舟走了进来。他看起来身体健康，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神。但当他看向苏念辞时，眼神陌生而疏离。
“你好，苏小姐。”他礼貌地点头，“听说我们曾经很熟悉。”
苏念辞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失去了记忆。
但她没有放弃希望。根据之前的研究，维度混血的意识有可能恢复。她强忍心痛，露出微笑：“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念辞一边协助监管局（现在恢复了“守望者”的原名）重建系统，一边耐心地帮助霍沉舟恢复记忆。
她发现他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具体记忆，但潜意识中仍保留着某些本能：他仍然偏好她喜欢的食物，仍然会在听到《月光》时神情恍惚，仍然会在她遇到危险时本能地保护她。
这些细微的迹象给了她希望。
一天，当她带他来到重建的海棠园时，奇迹发生了。站在盛开的海棠树下，霍沉舟突然僵住，眼中闪过熟悉的光芒。
“念辞...”他轻声呼唤，语气不再陌生，“我记得这里...”
苏念辞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记得？”
他点头又摇头：“零碎的片段，像梦境一样。但我确定，这里对我们很重要。”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接通后，一个紧急讯息传来：“检测到异常意识信号——来自林兆远的克隆体工厂！”
两人震惊地对视。他们原以为林兆远已在格式化中彻底消失，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当他们赶到信号源时，发现那不是普通的克隆体工厂，而是一个巨大的意识存储库——里面存放着林兆远所有克隆体的意识备份。
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些意识正在自发地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意识网络。在网络的中心，一个熟悉的银蓝色光影正在凝聚。
林兆远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荡：
“你以为格式化就能消灭我？亲爱的，你太天真了。”
“只要还有一个意识备份存在，我就能重生。”
“而现在...我有成千上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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