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实质般压迫着眼睑，苏念辞在刺目的强光中艰难地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上，房间四壁是光滑的无缝表面，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手腕上的抑制器已被更换为更先进的型号，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苏念辞小姐，或者你更喜欢的称呼——维度旅行者？”一个冷静的男声从看不见的扬声器中传来。
她眯起眼睛，试图适应光线：“我在哪里？霍沉舟呢？”
“霍博士正在配合另一组调查。”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是莫里斯将军，负责评估你对国家安全构成的威胁等级。”
全息屏幕在她面前亮起，显示着她从救生舱被发现的整个过程，包括能量特征分析和生物指标检测。每一项数据都标红显示“异常”。
“你的生物特征与数据库中的苏念辞有97.3%匹配度，”莫里斯将军继续说，“但能量特征显示你不属于这个维度。解释。”
苏念辞保持沉默。在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和霍沉舟的真实处境前，任何信息都可能带来危险。
“不配合？”莫里斯的声音依旧平静，“也许这个能唤起你的记忆。”
屏幕切换，显示霍沉舟被关在类似的房间中，正在接受某种神经扫描。他看起来平静，但苏念辞注意到他左手微微颤抖——那是他们约定的 distress signal（遇险信号）。
她的心脏紧缩。霍沉舟在告诉她，他正处于极度危险中。
“霍博士已经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莫里斯说，“包括你携带的维度穿梭技术的原理。配合我们，对大家都好。”
苏念辞知道这是标准的审讯技巧，挑拨离间，制造不信任。但霍沉舟的遇险信号是真实的。
“我要见霍沉舟，”她坚定地说，“否则我不会说一个字。”
沉默良久后，莫里斯终于回应：“可以安排。但提醒你，任何异常举动都会导致立即措施。”
房间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霍沉舟被两个武装守卫带入。他看起来疲惫但完好，与她对视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沉舟，”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霍沉舟点头，语气官方得令人心寒：“我很好。苏小姐，配合调查对你有好处。”
但在他说话时，他的手指在腿侧快速敲击着摩斯密码：[被监控。演戏。]
苏念辞心中明了，表面却装作失望：“你答应过保护我的，霍沉舟。”
“情况变了，”他冷冰冰地回答，“维度旅行技术太危险，必须由政府控制。”
在他们进行这番表演性对话时，苏念辞注意到霍沉舟的衣领上有微小的血迹，而他移动时略有跛行——他肯定经历了严酷的审讯，却只字未提。
莫里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感人的重逢。现在，苏小姐，请解释你来自哪个维度，以及来的目的。”
在霍沉舟几乎难以察觉的点头鼓励下，苏念辞开始编织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她来自一个相似维度，因实验事故意外穿越，只想安全返回。
她小心地省略了星灵遗产、守门人和守望者组织，将故事包装成单纯的科技事故。
全息屏显示着她的生理指标，检测谎言。令人惊讶的是，所有指标正常——要么是这个世界的测谎技术落后，要么是她的维度差异导致了误判。
审讯持续数小时，期间她和霍沉舟被允许多次“交流”，显然军方希望他们能透漏更多信息。每次交流中，霍沉舟都通过微小的动作传递着信息：他已经找到了回归设备的下落，但军方严格看守；这个世界确实经历过记忆重置，幕后黑手未知；林兆远在这个世界是合法商人，与政府合作密切。
最后，他们被分别带回牢房。苏念辞的房间比之前更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洗手台。她疲惫地坐下，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夜深时，牢房门突然滑开。一个身影快速闪入，在她惊呼前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我是朋友。”来人低声说，放下手露出面容——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技术人员制服，胸前Id标着“詹金斯博士”。
苏念辞警惕地后退：“你想干什么？”
詹金斯快速操作着一个手持设备，屏蔽了房间监控：“霍博士让我来的。我们时间不多。”
她解释自己是抵抗组织的卧底，一直在协助霍沉舟。军方确实控制着回归设备，但无法激活，需要苏念辞的特殊基因签名。
“霍博士认为设备被动了手脚，”詹金斯低声说，“可能是陷阱。但我们必须冒险一试，因为...”
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门口。片刻后松了口气：“假警报。听着，明天他们会带你去实验室，声称要进一步检查。实际上是试图复制你的基因特征来激活设备。”
苏念辞皱眉：“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霍博士有个计划，”詹金斯眼中闪着光，“他会在过程中制造混乱，你需要趁机接触设备，直接激活它。即使那是陷阱，也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苏念辞沉思片刻。这确实像霍沉舟会制定的冒险计划，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詹金斯的语气太过急切，眼神闪烁不定。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试探地问。
詹金斯露出一个苦笑：“因为霍博士说你会问这个问题。他说告诉你‘海棠树下，双月为证’。”
苏念辞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们之间最私密的誓言，绝无可能被外人知晓。她终于点头：“告诉我具体计划。”
第二天，一切如詹金斯所说。她被带到高级实验室，霍沉舟已经在场，被限制在隔离区外。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微微点头。
技术人员忙碌地准备各种仪器，试图提取她的基因样本并复制特征。苏念辞配合着所有程序，同时密切关注着霍沉舟的动静。
突然，实验室灯光闪烁，警报响起。霍沉舟似乎触发了某个系统故障，制造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詹金斯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去设备那边！”
苏念辞冲向实验室中央的回归设备——一个熟悉的星灵构造体，被各种军方仪器连接着。她将手放在识别区，准备激活。
但就在那一刻，她瞥见霍沉舟的表情——不是计划成功的期待，而是惊恐的警告！
她瞬间明白了：这不是霍沉舟的计划！这是个陷阱，而詹金斯...
她猛地转身，正好看见詹金斯手中拿着注射器扑向她。苏念辞敏捷地闪开，注射器刺入了旁边的仪器，爆出一阵火花。
“愚蠢！”詹金斯的面容扭曲，声音变成熟悉的机械合成音——是莫里斯将军！“抓住她！”
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霍沉舟冲破隔离栏，与她背靠背迎战。
“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他急促地说，“我以为只是测试设备安全性。”
苏念辞在打斗间隙回应：“我们被设计了。詹金斯是莫里斯的傀儡。”
激战中，他们被迫退向回归设备。霍沉舟突然灵光一闪：“激活它！即使有陷阱，也比落入他们手中好！”
苏念辞再次将手放在识别区。设备发出耀眼光芒，开始启动。莫里斯\/詹金斯愤怒地冲过来，但被能量场阻挡。
“不！那设备是我们的财产！”他咆哮着。
霍沉舟冷笑：“告诉你的上司，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被拥有的。”
设备完全激活，形成一个稳定的维度通道。苏念辞拉住霍沉舟的手，准备跃入。
但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通道中没有出现预期的星空景象，而是涌出大量粘稠的黑色物质，如活物般扑向他们！
霍沉舟猛地将她推开：“守门人的陷阱！”
黑色物质迅速包裹住霍沉舟，形成一个人形茧。苏念辞想救他，但更多黑色物质从通道中涌出，开始吞噬整个实验室。
莫里斯\/詹金斯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什么？报告中没提到这个！”
黑色物质似乎有选择性地攻击，绕过苏念辞，专门针对军方人员和技术设备。被吞噬的人发出凄厉惨叫，然后彻底消失。
苏念辞意识到，守门人确实在通过设备入侵，但它们的目标不是她，而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和军事力量！
在混乱中，她听到霍沉舟从茧中发出的微弱声音：“念辞...走...找林兆远...他知道...”
黑色物质完全包裹了他，声音戛然而止。苏念辞心如刀割，但知道必须活下去才能救他。
她利用守门人造成的混乱，击倒几个守卫，冲出实验室。走廊里一片恐慌，士兵和科学家四处奔逃，无人顾及她。
在基地深处，她意外发现了一个标着“林兆远项目”的禁区。直觉驱使她闯入其中。
里面的景象令她震惊：数十个维生舱中躺着与林兆远相似的面孔，都是不同年龄的克隆体。最老的一个突然睁开眼，通过舱内通讯器对她说话：
“啊，终于来了个有趣的客人。”声音正是她熟悉的那个林兆远，“看来守门人开始收网了。”
苏念辞警惕地后退：“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兆远克隆体微笑：“当然。这个世界的记忆重置就是我为了防止守门人入侵而实施的。可惜，军方蠢货重启了那个设备。”
苏念辞难以置信：“你...在保护这个世界？”
“保护我的投资，”林兆远纠正，“守门人会吞噬所有先进科技，让文明退回原始状态。那对我的商业帝国可没好处。”
他告诉她，这个世界的霍沉舟曾是他的合作伙伴，直到发现记忆重置的真相后叛变，组建抵抗组织。
“有趣的是，他似乎保留了某个维度的记忆，”林兆远若有所思，“一直在寻找‘回家’的方法。直到你出现。”
苏念辞急切地问：“怎么救他？从守门人那里。”
林兆远笑了：“为什么要救？守门人吞噬他后，我就能获取他脑中所有维度的知识。那将是...”
话未说完，基地再次剧烈震动。黑色物质已经吞噬大部分区域，正向这里蔓延。
林兆远突然严肃起来：“看来谈判时间结束了。姑娘，做个选择：让我获取你的维度知识，或许能找到对抗守门人的方法；或者我们一起被吞噬。”
苏念辞面临艰难抉择。信任林兆远无疑是危险的，但可能是唯一救霍沉舟的机会。
在黑色物质冲破大门的前一刻，她做出了决定。
“告诉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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