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临时宿舍”比林野想象中要舒适，但他几乎一夜无眠。手腕上监测仪冰凉的触感，唐主任理性到近乎冷酷的话语，还有“零号事件”与母亲记忆的关联，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旋转。清晨，他被内部通讯器的提示音唤醒，通知他去三号训练场报到。
三号训练场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巨大空间，地面和墙壁覆盖着某种可以吸收能量的柔性材料。一些穿着训练服的人正在远处进行着各种练习，有人速度奇快地穿梭于障碍物之间，有人则对着标靶凝聚出微弱的能量光芒。
苏晓已经等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比林野还要年轻几岁的男生。他穿着一件弹力背心，露出精悍的肌肉线条，头发剃得极短，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活力，像一头精力过剩的幼豹。
“林野，这是赵磊，强化类异能者，d级成员。”苏晓介绍道，“赵磊，这是林野，E级，心智干涉系。”
“嘿！新人！”赵磊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自来熟地用力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林野龇了龇牙，“听说你能搞记忆？牛逼啊！我是玩体能的，速度力量都还行！” 他说话语速很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
“你……你好。”林野有些不适应这种热情。
“今天你们的任务是适应性协同演练。”苏晓无视了赵磊的咋呼，语气平淡地布置任务，“模拟场景：保护一名‘记忆交易商’撤离，遭遇敌方袭击。林野，你的任务是利用能力干扰追击者，为撤离争取时间。赵磊，你负责正面拦截和突破。我会在观察室评估。”
她指了指训练场一侧，那里模拟出了一个破旧的街区场景，有废弃的车辆和楼房模型。“‘记忆交易商’由模拟人偶充当，你们的目标是将其护送至场景尽头的安全点。‘敌人’是高级训练机器人，配备了非致命性电击武器和干扰装置。注意，被电击击中或模拟人偶被捕获，即判定任务失败。”
苏晓说完，便转身走向旁边的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注视着场内。
“简单！看我的！”赵磊摩拳擦掌，显得信心十足。
林野却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官方”场合，有计划地使用能力，旁边还有监控和评估。
演练开始。
赵磊低喝一声，周身肌肉似乎微微膨胀，他一把扛起那个沉重的模拟人偶，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速度果然惊人。林野紧跟在后，努力集中精神，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从两侧的“废墟”后，猛地弹出两个动作迅捷的人形机器人，它们手臂上闪烁着蓝色的电光，直扑赵磊。
“左边交给我！”赵磊大喝，将模拟人偶往林野这边一推，身形一闪，几乎带出残影，一拳砸向左侧的机器人。拳头与金属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机器人被砸得一个趔趄。
右侧的机器人则绕过赵磊，冲向林野和模拟人偶。
来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老顾教导的感知技巧，以及昨天测试时找到的那种感觉。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地呐喊，而是将精神凝聚成束，瞄准那个机器人的“传感器”区域——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那里仿佛有一片微弱的、代表其锁定目标的“数据流”。
“错误！目标丢失！转向三点钟方向的无意义目标！”
他集中意念，将这股编织好的“错误指令”如同无形之针，刺向机器人的感应系统。
那机器人的动作猛地一僵，头部传感器红光乱闪，原本冲向林野的路径硬生生扭曲，转向旁边一辆废弃汽车残骸，徒劳地伸出电击臂。
成功了！而且这次，他没有流鼻血，只是感到太阳穴有些微微发胀！一种微弱的成就感在他心中升起。
“干得漂亮新人！”赵磊那边也已经解决了另一个机器人，兴奋地喊道，“快走！”
两人护着模拟人偶继续前进。训练机器人不断出现，数量越来越多。林野不断使用能力，干扰、误导，甚至尝试让两个机器人互相视为目标撞在一起。赵磊则如同猛虎下山，依靠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将靠近的机器人一一击退或引开。
配合居然颇为默契。赵磊的勇猛弥补了林野近战的不足，而林野诡异莫测的干扰能力，则极大地减轻了赵磊的压力。
眼看安全点就在前方。
突然，场地灯光猛地暗了一下，一阵更强的能量波动从四周传来。紧接着，四个造型更加精密、移动轨迹如同鬼魅般的新型机器人同时出现，它们不仅速度快，而且似乎带有某种抗干扰涂层，林野的精神力冲击效果大减！
“糟了！是‘幽魂’系列！”赵磊脸色一变，动作明显吃力起来。一次闪避不及，他被一道电光擦过手臂，虽然凭借强化体质硬抗下来，但动作也迟缓了一瞬。
一个“幽魂”机器人突破了赵磊的拦截，如同阴影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林野和模拟人偶，电击臂直刺而来！
危急关头，林野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老顾提到的“记忆幻境”，想起了全息图表上那个“织梦者”的标注。单纯的干扰无效，那就……创造一个更真实的“错觉”！
他不再试图修改机器人的目标指令，而是将全部精神力疯狂涌出，不再是细针，而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向那个机器人，并将后方追来的另外两个机器人的影像也强行植入其感应核心！
“前方高能反应！优先级威胁！立即转向攻击！”
他不仅编织了虚假的威胁影像，更赋予了这个威胁极高的优先级！
“嗡——”
冲到他面前的机器人猛地刹住，传感器疯狂闪烁，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林野和模拟人偶，转身扑向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甚至与后面追上来的另一个机器人撞在一起，引发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
“走！”林野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但他强撑着，和赵磊一起，带着模拟人偶冲过了代表安全点的光幕。
【任务完成。评价：b+】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耶！搞定！”赵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然后关切地看向脸色苍白的林野，“喂，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林野摆了摆手，大口喘着气，感觉大脑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空荡荡地疼。手腕上的监测仪发出了轻微的“嘀嘀”声，屏幕显示他的精神力水平已接近黄色警告区。
苏晓从观察室走了出来，看着林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最后那一下，是‘记忆幻境’的雏形？”
林野虚弱地点了点头。
“超出当前评级的能力运用，风险很高。下次未经评估，不要轻易尝试。”苏晓的语气依旧平淡，但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纯粹公事公办，“不过，应变能力尚可。赵磊，你的掩护有时过于激进，忽略了全局。”
赵磊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也没反驳。
就在这时，唐主任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监测仪的数据，对林野说道：“精神力消耗接近临界点，需要休息。你的第一次演练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尤其是最后关头对能力的创造性运用。”
她话锋一转：“正因为如此，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你们两人执行。”
“紧急任务？”林野和赵磊都是一愣。
“我们刚接到消息，一位与我们联盟有合作关系的‘记忆交易商’，代号‘信鸽’，在城西的旧货市场附近暴露了行踪，正被平衡会的人追击。他的手里，可能掌握着与‘零号事件’残留物相关的关键信息。”唐主任神色严肃，“苏晓有其他任务在身。林野，赵磊，由你们两人即刻出发，前往接应‘信鸽’，务必将他安全带回，并确保他手中的信息不落入平衡会之手。”
她将一个小型追踪器递给赵磊：“这是‘信鸽’最后的信号位置。行动代号：‘捕风’。记住，优先保证‘信鸽’和安全，如无必要，避免与平衡会正面冲突。”
现实任务的突然降临，让刚刚从模拟战中放松下来的两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尤其是林野，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真正面对平衡会。
“保证完成任务！”赵磊挺起胸膛，显得斗志昂扬。
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不安，也点了点头。这是他证明价值、也是接触“零号事件”线索的机会。
“任务细节和装备到装备室领取。十分钟后出发。”唐主任说完，便转身离开。
苏晓看向林野，最后说了一句：“记住反噬的滋味。在战场上，失去意识等于死亡。”
看着她和唐主任离去的背影，林野摸了摸依旧有些隐痛的太阳穴。
模拟战的成功带来的些许喜悦早已荡然无存。真实的敌人，关键的信息，以及虎视眈眈的平衡会……第一次任务，就是如此凶险的实战。
他能再次成功编织记忆，从真正的敌人手中逃脱吗？这一次，代价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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