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祭祀谷内，诡影重重
小旅馆的房间内，油灯如豆，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林凡盘膝坐于简陋的木床上，并未入定，而是将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蛛网，以旅馆为中心，向着整个黑水寨，尤其是那深邃的祭祀谷方向，缓缓蔓延开去。
寨子里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拍打着他的感知边界——赌徒的狂呼、酒鬼的呓语、暗巷里的扭打、以及那些隐藏在阴影中、进行着肮脏交易的窃窃私语。这些世俗的混乱与罪恶，仿佛一层厚重的油污，覆盖在寨子上空。
然而，当他的神识触碰到祭祀谷边缘时，感觉陡然一变！
一股无形却坚韧的屏障，带着冰冷、污秽、排斥生机的力量，将他的神识阻挡在外！这屏障并非固定的阵法，更像是由浓郁的阴煞之气与某种邪恶愿力自然凝聚而成的领域，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山谷笼罩。神识强行探入，不仅会受到强烈干扰，甚至可能引来布下此地之人的警觉。
“好强的阴煞领域……”林凡收回神识，眉头微蹙。这祭祀谷，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环境，对幽冥宗修士而言是洞天福地，但对其他修士，尤其是修炼纯阳正法的他，压制极为明显。
他无法精确感知谷内的情况，只能隐约察觉到数股强大的气息潜伏其中，如同蛰伏的毒蛇，其中最深处的一道，晦涩而阴冷，仿佛与整个山谷的阴煞之源融为一体，其实力，绝对超越了筑基初期，很可能达到了筑基中期，甚至更高！
“那就是‘尊者’吗？”林凡心中凛然。正面硬撼，胜算极低。
他必须等待，等待赵坤的车队抵达，等待交易进行，等待可能出现的变数。在混乱中，才有可乘之机。
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暴雨。黑水寨的气氛似乎也比往日多了几分躁动与紧张。一些消息灵通之人，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交易依旧进行，但许多人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期待。
林凡混在人群中，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始终留意着寨子入口的方向，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昨日发现的那个带有影煞纹身的斗笠客。那斗笠客行踪诡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家名为“血蟒”的酒馆里，与几个同样气息阴冷的人接头，似乎在筹划着什么。
直到午后，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引擎轰鸣和牲畜嘶鸣声，一支风尘仆仆的车队，终于出现在了寨子入口！
正是赵坤的车队！
三辆经过改装、覆盖着厚厚泥泞的越野车，以及几辆驮着沉重木箱的骡马车。车队前后，簇拥着二十几名持着枪械、神色彪悍的护卫。而在车队中间那辆越野车上，赫然坐着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带着兴奋与谄媚的赵坤本人！他身旁，则是那两个穿着黑色僧袍、皮肤黝黑、眼神麻木冰冷、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阴邪气息的黑衣阿赞！
车队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寨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各种贪婪、好奇、忌惮的眼神投射过去。
守卫简单检查了一下赵坤递出的信物——一块雕刻着诡异蛇纹的黑木令牌，便挥手放行。车队没有停留，直接穿过混乱的街道，向着寨子最深处的祭祀谷方向驶去。
“来了！”林凡眼神一凝，身形悄无声息地融入街边建筑的阴影中，如同鬼魅般尾随而去。他没有靠得太近，以免被那两个黑衣阿赞察觉。
车队抵达祭祀谷的入口处。那里并非敞开的通道，而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山壁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如同恶兽巨口般的洞穴入口，阴风从中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浓郁的腐臭。入口处，站着四名穿着暗红色长袍、脸上涂抹着油彩、手持骨杖的守卫，眼神空洞，气息阴冷，不似活人。
赵坤下车，对着守卫恭敬地行礼，递上令牌。一名守卫检查过后，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几声晦涩的音节。那面看似完整的山壁，竟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甬道！
车队依次驶入甬道，山壁随后缓缓闭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凡隐藏在远处一块巨岩之后，看着那闭合的山壁，眼神凝重。这祭祀谷的防御，比想象的还要严密。硬闯肯定不行。
他仔细观察着入口周围的环境，以及那四名红袍守卫的活动规律。守卫如同雕像，几乎不动，但他们的感知似乎与整个山谷的阴煞领域相连，任何靠近的生灵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必须想办法混进去……”林凡心中飞速思索。强攻不行，伪装呢？他手中有敛息丹，可以极大程度隐藏自身气息，但如何通过那需要信物和特定方式才能开启的入口？
就在他苦思对策之时，神识忽然捕捉到，在祭祀谷入口侧后方的一片乱石堆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能量波动！这气息与山谷整体的阴邪格格不入！
“还有人？”林凡心中一动，神识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乱石堆探去。
只见在石堆的缝隙中，一道纤细的、穿着淡青色劲装的身影正紧贴着岩石，手中捏着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符，似乎在探查着什么。那身影……赫然是云清瑶！
她怎么也来了黑水寨？而且看样子，也是冲着祭祀谷来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凡的神识探查（林凡并未刻意完全隐藏），云清瑶猛地转头，清冷的目光如同两道电光，瞬间穿透乱石，与林凡隐藏处的目光隔空相撞！
两人皆是一愣。
云清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警惕与询问。
林凡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传音过去，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云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地？”
云清瑶的传音也立刻回复，带着一丝急切：“宗门追查一批失踪的‘蕴魂玉’，线索直指黑水寨祭祀谷！此地阴煞冲天，必有大阴谋！林道友，你也是为此而来？”
“算是。”林凡简略回应，“赵坤运来一批邪物，正要与谷内的‘尊者’交易。谷内防御森严，硬闯不易。”
“我知道一条隐秘的路径！”云清瑶语出惊人，“药王谷前辈曾有人深入过此地，留下记载。从此地向西三里，有一处地下暗河，可直通祭祀谷内部的一处废弃水道！只是那条路同样危险，充满了阴煞滋生的毒虫与邪祟！”
地下暗河？林凡眼神一亮。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可信度如何？”林凡追问。
“八成把握！那记载是百年前所留，但地形应无太大变化。”云清瑶肯定道。
“好！我们联手，从暗河潜入！”林凡当机立断。有云清瑶这个对此地有所了解的盟友，成功率无疑大增。
“事不宜迟，赵坤的车队已经进去，我们必须尽快！”云清瑶也表示同意。
两人不再迟疑，借着岩石和灌木的掩护，身形如同两道青烟，迅速脱离祭祀谷入口区域，向着云清瑶所指的西面方向潜行而去。
然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祭祀谷入口那光滑的山壁上，一双完全由黑气构成的、毫无感情的眼睛缓缓浮现，冷漠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随即又悄然隐去。
谷内深处，一个盘坐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上、周身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身影，发出了沙哑而阴冷的低笑：
“又来了两只……不自量力的小虫子……”
“正好……祭品，总是越多越好……”
“把他们……一起引到‘万魂坑’……让幽冥鬼焰，将他们连同那批‘阴髓玉’一起……炼化！”
阴谋的网，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然张开。林凡与云清瑶的潜入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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