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事务渐入正轨,某个深夜,苏浅浅在书房核对各地送来的文书副本时,看着那堆积如山、需要大量人力抄录的卷宗,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活字印刷术!
这个在北宋才得以成熟的技术,在这个类似唐初背景的“大惠朝”,无疑是颠覆性的存在。若能成功,将极大降低知识传播成本,提升政务效率,其意义甚至超过漕运改革。
她没有声张,立刻动用苏家资源,悄悄试验。选址在京郊一处不起眼的苏家工坊内,召集了几名签了死契、家小皆在苏家掌控中的老练匠人。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选材是关键。她尝试过木头,但木纹遇水易变形;尝试过陶土,但烧制易裂。最终,她想到了铅锡合金。反复调整配比,控制熔炼温度,终于得到了硬度适中、不易变形、易于雕刻的合金材料。
接着是刻字。她亲自挑选常用字,让匠人反刻在小小的合金块上,要求字迹清晰、大小均匀。然后是排版,制作一个带有卡槽的铁板,将刻好的字模按照文章顺序排列固定。最后是上墨、覆纸、按压……
当第一张字迹清晰、墨色均匀的《千字文》试印成功,从纸上揭下时,在场的所有匠人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整齐划一、与手抄无异却效率不知快了多少倍的文字,仿佛看到了神迹!
苏浅浅抚摸着那张带着墨香的纸,心中激动难平。她知道,她手中握着的,是足以改变时代的力量。
她没有立刻公开,而是命令匠人继续完善,大量制作字模,并反复测试,确保万无一失。同时,她开始构思如何将这份“大礼”以最稳妥的方式,献给皇帝。
时机很快到来。一次关于推广农书、教化万民的朝会后,皇帝承景帝感慨良种技术传播缓慢,典籍抄录耗时费力。苏浅浅抓住机会,于次日单独求见。
养心殿内,苏浅浅将一匣子精心准备的活字字模和数十张用新法印刷出来的、内容各异的纸张呈上。
“陛下,臣女偶得奇思,或可解典籍复制之困。”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承景帝起初并未在意,随手拿起一张印着《论语》片段的纸,目光扫过,随即猛地定格!那字迹工整统一,绝非手抄!他又快速翻看其他纸张,内容各异,但字迹如出一辙!
“这……这是何法所为?!”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
苏浅浅将活字印刷的原理、制作过程、效率对比,清晰道来。她没有居功,只说是“仰赖陛下洪福,偶得前人残卷启发,加以试验而成”。
承景帝听着,看着那匣子里一个个小巧精致的字模,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作为帝王,他太清楚这东西对于巩固统治、推行教化、掌控舆论的意义了!这比十座漕运枢纽带来的影响更加深远!
“奇思!旷古烁今之奇思!”皇帝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在殿内踱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安福郡君,你……你又立下一桩不世之功啊!”
活字印刷术被皇帝视为国之重器,龙心大悦之下,决定在次日的朝会上公开嘉奖苏浅浅,并欲晋封其为郡主,食邑加倍。
翌日,金銮殿上。
当内侍宣读完苏浅浅献上活字印刷术之功,并宣布皇帝欲封其为“安宁郡主”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惊叹于印刷术神奇者有之,但更多的,是隐晦的忌惮与不满。
苏家崛起太快了!高产粮种、漕运改革、稳定市场,如今又献上如此利器……这功劳,太大了!
一位隶属清流、素以“耿直”闻名的御史大夫,王焕,率先出列,手持玉笏,高声道:“陛下!臣以为,晋封郡主,恐有不妥!”
承景帝眉头微蹙:“王爱卿有何高见?”
王焕朗声道:“苏家近年来,功勋卓着,陛下屡加封赏,已是恩宠至极。然,赏罚需有度。苏家虽有功于社稷,但其势已显,民间已有‘苏半城’之戏称。若再晋封郡主,恐使其家族势力过于膨胀,非国家之福!臣恐……功高盖主啊陛下!”
“功高盖主”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殿之上。许多官员虽然不语,但眼神闪烁,显然心中亦有同感。苏正德、苏屹安等人站在班列中,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承景帝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目光扫过群臣:“哦?王爱卿是觉得,苏家之功,不足以封郡主?还是觉得,朕的赏罚,失了分寸?”
王焕伏地:“臣不敢质疑陛下!只是为江山社稷计,不得不言!苏家之功,虽实,然需循序渐进,方是保全臣子、稳固朝纲之道啊!”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自武官班列前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御史此言,本王不敢苟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王萧策缓步出列,身姿挺拔如松,玄色王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他目光如电,直射伏在地上的王焕。
“保全臣子?稳固朝纲?”萧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依王御史之意,莫非是要陛下寒了天下忠臣良将之心?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这便是御史口中的‘朝纲’?”
王焕抬起头,面对靖王的威势,有些底气不足,但仍强撑着道:“王爷!下官并非此意!只是苏家……”
“苏家如何?”萧策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沙场淬炼出的杀伐之气,回荡在整个大殿,“本王今日便与你,与这满朝文武,好好算一算苏家之功!”
他转向御座,拱手,声音清晰而沉凝:
“父皇!苏家于国有功,非止一端!”
“其一,献高产粮种,活民无数,稳固国本,此乃奠定万世基业之功!”
“其二,协理漕运,革除积弊,疏通国脉,使南北物资畅通,此乃富国强兵之功!”
“其三,雪灾之际,挺身而出,稳定京畿,安抚流民,此乃匡扶社稷之功!”
“其四,献活字印刷术,开启民智,便利教化,此乃功在千秋,泽被苍生之功!”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高昂一分,目光扫过那些面露异色的官员,带着无形的压迫。
“如此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功在社稷?哪一件当不起厚赏?王御史口口声声‘功高盖主’,请问,苏家可曾有一兵一卒?可曾有一言一行逾越臣子本分?他们所有的功劳,皆在明处,皆是为了这大惠江山,为了父皇的天下!”
他猛地转身,再次看向脸色发白的王焕,语气已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怒意:“反倒是王御史你,不思为国举贤,不思如何嘉奖功臣,反而在此大放厥词,以莫须有之词,行构陷忠良之实!本王倒要问问,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王爷你……”王焕被驳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策,“王爷如此维护苏家,甚至不惜在御前如此……如此僭越!莫非……”
“僭越?”萧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上前一步,逼近王焕,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后者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他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在这大惠朝,谁敢说本王僭越?”
他目光如冰刃,扫过全场,最终落回王焕那张惊恐的脸上。
“本王八岁披甲,随军出征,于乱军之中射杀敌酋!九岁领偏师,平定北境三州之乱!十三岁独镇西南,令蛮族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满身伤痕,累累战功,皆是本王一刀一枪,为这大惠江山拼杀而来!”
“父皇信重,授我亲王之位,掌部分兵权,托付边防重任!本王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上对得起父皇,下对得起黎民!”
他微微俯身,盯着王焕的眼睛,语气极尽嘲讽与冰冷:
“你,一个只会摇唇鼓舌、搬弄是非的御史,也配在本王面前,教我做事?也配在这天子脚下,妄议本王是否僭越?!”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霸气凛然!将靖王萧策的赫赫战功、滔天权势以及深得帝宠的底气,展现得淋漓尽致!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所有官员都被靖王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强势与维护震慑住了!
王焕更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承景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下方为自己据理力争、锋芒毕露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欣赏,有感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他并未斥责萧策的“狂妄”,反而觉得,这番话,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好了。”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策儿所言,虽言辞激烈,却不无道理。苏家之功,朕与天下人,有目共睹。若因惧‘功高’而不敢赏,岂非让天下忠臣寒心?”
他目光落在一直垂首静立的苏浅浅身上,语气转为温和坚定:“安福郡君苏氏,献活字印刷术,功在千秋,于国有大功。即日起,晋封为‘安宁郡主’,食邑三千户,赐丹书铁券,以示殊荣!望尔再接再厉,不负朕望!”
“臣女……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浅浅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知道,这份殊荣,是苏家用实实在在的功劳换来的,其中,也夹杂了那位亲王不容置疑的维护。
她微微抬眸,视线余光扫过那个依旧挺立殿中、面色冷峻的玄色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次,他不再是暗中相助,而是站在了明处,以最强势的姿态,为她,也为苏家,挡下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经此一役,皇帝对苏家的戒心,因这实实在在、无法驳斥的功劳和靖王毫不避嫌的力保,终于彻底放下。而苏浅浅与靖王萧策之间,那层窗户纸,虽未捅破,却已在朝堂风云中,薄如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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