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百花争艳，一场寻常的宫宴正在水榭中举行。苏浅浅坐在席间，百无聊赖地晃着手中的琉璃杯，看着杯中果酒泛起的涟漪。
“那位就是灵毓郡主？”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浅浅抬眼，看见一位身着桃红色宫装的少女正打量着自己。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容貌娇艳，但眉宇间带着几分刻意摆出的高傲。
“这位是三公主萧华，安嫔所出。”文乐长公主在一旁低声提醒，“去年刚及笄，性子有些骄纵。”
苏浅浅了然。嫔位所出的公主，在宫中地位不算太高，难怪要摆出这副架势来撑场面。
她起身随意行了个礼：“三公主。”
萧华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挑剔地扫过她全身：“原来你就是那个让靖王兄神魂颠倒的灵毓郡主。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天仙般的人物，看来也不过如此。”
苏浅浅挑了挑眉，不气反笑：“公主年纪小，大概还不懂得欣赏内在美。”
萧华被她这话噎住，脸色微沉：“郡主这是在教训本宫？”
“不敢。”苏浅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是给公主一个善意的提醒。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提前熟悉下彼此的说话方式也好。”
萧华冷笑一声：“郡主倒是自信。不过你可知道，靖王兄这般身份，将来身边少不了各色美人。就郡主这等姿色，怕是很快就会被比下去。”
苏浅浅简直要笑出声来。这种低级的挑衅，在她看来简直幼稚得可爱。
“公主说得对。”她一本正经地点头，“所以我打算多赚点钱，万一哪天靖王变心了，我还能拿着银子逍遥快活去。”
这话一出，周围几位贵女都忍不住掩口低笑。萧华气得脸色发白：“你...你竟敢如此轻浮！”
“这叫务实。”苏浅浅纠正她，“比起整天担心男人变心，不如多想想怎么让自己过得更好。公主若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几招理财之道。”
萧华猛地站起身：“不必了！本宫看你根本配不上靖王兄！”
“配不配得上，好像也不是公主说了算。”苏浅浅慢悠悠地说，“毕竟要娶妻的是靖王，不是三公主你，对吧？”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说得对。”
靖王萧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在苏浅浅身侧，目光冷淡地看向萧华：“三妹今日很有闲情逸致？”
萧华见到他，气势顿时弱了几分：“靖王兄，我...我只是与郡主闲聊几句。”
“是吗？”萧策挑眉，“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对我的未婚妻指手画脚？”
萧华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我只是觉得，以靖王兄的身份，应该娶个更...端庄贤淑的王妃。”
萧策笑了，伸手揽住苏浅浅的肩膀：“我觉得她就很端庄，也很贤淑。至少比那些整天搬弄是非的人强得多。”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萧华眼眶顿时红了：“靖王兄！”
“好了华儿，”文乐长公主连忙打圆场，“你不是说要陪我去赏牡丹吗？咱们这就去吧。”
萧华狠狠瞪了苏浅浅一眼，跟着文乐长公主悻悻离去。
萧策这才低头看向苏浅浅，眼中带着笑意：“没吃亏吧？”
“你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苏浅浅白他一眼，“不过你们皇家的人还真是麻烦，吃个饭都不安生。”
萧策轻笑：“习惯就好。华儿是安嫔所出，在宫中地位尴尬，所以才总是摆出这副架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浅浅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她这么针对我，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萧策被她这话呛得咳嗽起来：“胡说什么！她是我亲妹妹！”
“表的。”苏浅浅纠正，“而且历史上表兄妹结婚的多了去了。”
萧策无奈地摇头：“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两人说笑间，一位内侍前来禀报：“靖王殿下，陛下宣您去书房议事。”
萧策离开后，苏浅浅独自在御花园中散步，没想到又在荷花池边遇见了萧华。
“三公主还有指教？”苏浅浅懒洋洋地问。
萧华咬着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方才...是本宫失礼了。”
苏浅浅有些意外：“公主这是唱的哪一出？”
萧华别开脸，语气别扭：“本宫只是...不想靖王兄被人笑话。你那些经商之举，实在有失体统。”
苏浅浅笑了：“公主，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是体统重要，还是实打实的银子重要？”
“自然是...”萧华顿住，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看，”苏浅浅摊手，“体统不能当饭吃，但银子可以。我现在有钱有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比那些空有体统、却要仰人鼻息的贵女强？”
萧华沉默片刻，低声道：“可是...宫中那些人都在背后议论你...”
“让他们议论去呗。”苏浅浅不以为然，“我又不会少块肉。倒是公主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活得累不累？”
萧华怔住了，似乎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苏浅浅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忽然觉得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生在皇家，却因母亲地位不高而处处受制，只能用傲慢来掩饰不安。
“公主若是无聊，可以来我府上坐坐。”苏浅浅随口道，“我那儿有不少新鲜玩意儿，保证比在宫里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萧华惊讶地看着她：“你...不记恨我方才的话？”
“有什么好记恨的？”苏浅浅笑了，“小孩子闹脾气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本宫不是小孩子！”萧华抗议道，但语气已经软化许多。
苏浅浅但笑不语，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后，她听见萧华在身后小声说：“那个...改日本宫真去你府上瞧瞧。”
苏浅浅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唇角微扬。
宴会开始，苏浅浅坐在靖王萧策身侧，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的果盘。
“浅浅，可是觉得无趣？”萧策低声问她，眼中带着笑意。
“有点。”苏浅浅老实点头，“这种场合总是千篇一律。”
正说着，席间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突然起身，向主位的皇帝行礼：“陛下，臣女林婉儿，愿献上一曲《春江花月夜》，为宴席助兴。”
苏浅浅挑眉，认出这是吏部尚书之女，京城有名的才女。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这位林小姐看向萧策时，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倾慕。
“情敌真多。”她小声嘀咕。
萧策听见了，低笑一声：“吃醋了？”
“想得美。”苏浅浅白他一眼。
这时林婉儿已经坐在琴前，指尖流转，一曲《春江花月夜》确实弹得婉转动人。曲毕，满座皆赞。
“好！”皇帝点头称赞，“林爱卿教女有方。”
林婉儿盈盈一拜，目光却飘向萧策：“谢陛下夸奖。不知灵毓郡主可愿也献上一曲，让臣女开开眼界？”
这话明显是冲着苏浅浅来的。席间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知道这位林小姐对靖王有意，这是要和新晋准靖王妃较劲了。
萧策皱眉欲言，苏浅浅却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既然林小姐相邀，那我就献丑了。”
她走到琴前，试了试音，忽然抬头对皇帝道：“陛下，《春江花月夜》虽美，却太过柔婉。臣女愿献上一曲《十面埋伏》，以展我大惠朝威仪。”
皇帝眼中闪过兴味：“准。”
苏浅浅深吸一口气，双手抚上琴弦。下一刻，激昂的琴声骤然响起，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拨动，琴声时而急促如雨打芭蕉，时而雄壮如惊涛拍岸。那琴音中蕴含的杀伐之气，让在座的武将都不禁坐直了身子。
一曲终了，满座皆惊。就连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林婉儿，也目瞪口呆。
“好！”皇帝率先拍案，“此曲气势磅礴，闻之如亲临战场！灵毓郡主果然非同凡响！”
萧策看着苏浅浅，眼中满是惊艳：“浅浅，你...”
苏浅浅刚回到座位，又有一位紫衣少女起身：“臣女赵如兰，愿献上一舞，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苏浅浅认得这是翰林院赵学士之女，同样对靖王有意。她忍不住对着萧策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挺受欢迎。”
萧策无奈摇头。
赵如兰的舞姿确实优美，一曲《霓裳羽衣舞》跳得飘逸若仙。舞毕，她同样将目光投向苏浅浅：“久闻灵毓郡主多才多艺，不知可否赐教？”
又来了。苏浅浅心里叹气，这些大家闺秀怎么都是一个套路。
她起身笑道：“赵小姐的舞姿优美，令人赞叹。不过霓裳羽衣虽美，终究是前朝旧舞。臣女愿献上一支新编的《花儿》，以展我朝女子的鲜活灵动。”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苏浅浅走到场中。她解下披风，露出里面简洁的衣裙，对乐师低声交代了几句。
随着一阵清脆欢快的乐声响起，苏浅浅开始起舞。这是她前世偶然学过的傣族舞，手臂如流水般柔美，腰肢如杨柳般轻盈，每一个转身、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赵如兰端庄优雅的舞姿不同，她的舞蹈热情奔放，宛如一朵在阳光下绽放的鲜花。
一舞终了，全场寂静。这种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舞蹈的认知。
“妙！妙极了！”曹嫔忽然拍手称赞，“灵毓郡主这舞，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三公主萧华也难得地点头：“确实与众不同。”
皇帝龙颜大悦：“朕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才艺！灵毓郡主，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萧策握住苏浅浅的手，低声道：“浅浅，你是有多少惊喜本王不知？”
苏浅浅微微一笑，心想：要是把现代的那些歌舞搬过来，怕是能吓死你们。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小觑这位准靖王妃。而那些对靖王有意的闺秀们，也都默默收起了较劲的心思——这样的对手，实在不是她们能比得过的。
宴会结束后，萧策送苏浅浅回府。
“今日可是出尽风头了。”萧策笑道。
苏浅浅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招蜂引蝶。”
“这可冤枉我了。”萧策握住她的手，“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人。”
苏浅浅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温暖，但那个隐忧再次浮上心头。若是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生育...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道：“萧策，如果...如果我有什么缺陷，你还会如此待我吗？”
萧策挑眉：“什么缺陷？”
“比如...比如不能给你生儿育女？”她试探着问。
萧策笑了，将她搂得更紧：“傻丫头，我娶你是因为爱你，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若是没有子嗣，从宗室中过继一个便是。”
苏浅浅心中感动，却依然无法完全释怀。在这个时代，子嗣何其重要，她不能如此自私。
“放心，”她轻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治好这个隐疾，不仅仅是为了萧策，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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