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路明非张了张嘴,喉结滚了半天,只憋出句含混的“我……”,尾音被雨声吞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
脸颊的热度还没褪,被酒德麻衣调侃的窘迫混着对刑天的担忧,像团乱麻缠在心头,让他手脚都没处放。
酒德麻衣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又无奈。
这少年像只被扔进狼群的兔子,慌得连耳朵都耷拉着,偏还强撑着要说话,那点笨拙的认真,倒让刚才的剑拔弩张淡了几分。
她没再等路明非组织语言,突然俯身,指尖快如闪电,在他后颈轻轻一斩。
路明非的眼睛猛地瞪大,刚要惊呼,意识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下去。
酒德麻衣早有准备,伸手捞住他的腰,顺势将人扛到肩头。
少年不算沉,隔着湿透的校服,能感觉到他后背的骨骼轮廓,像株没长开的小树。
“省得你胡思乱想,还是这样省事”
她低声说了句,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转身走向迈巴赫。
刑天铠甲的复眼在雨幕里亮了亮,幽蓝的光纹像水面涟漪般扩散开。
他看着酒德麻衣扛着路明非的背影,肩甲微沉,终于开口,声音从面罩后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却意外地平稳
“送他回家,别让他再沾这些事。”
这声音听不出年纪,辨不清身份,像被铠甲的共鸣过滤过,只剩最纯粹的指令。
酒德麻衣的脚步顿了半秒,没回头,只是肩头扛着的路明非轻轻晃了晃。
她没想到这尊沉默的金属雕像会突然开口,更没想到是这种近乎托付的语气。
雨水打在迈巴赫的引擎盖上,白烟混着水汽蒸腾,倒让这声嘱托显得格外清晰。
“知道了。”她应了句,尾音被雨丝扯得很淡,脚步没停,继续走向那辆冒烟的豪车。
酒德麻衣鞋底底碾过碎石,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和迈巴赫引擎的余响、雨声混在一起,倒像是某种临时达成的默契。
此时耳机里的苏恩曦啧了声
“下手够利落啊,就不能温柔点?”
“怎么,等他醒了跟你撒娇?事后还得给他清除记忆,真麻烦。”
酒德麻衣翻了个白眼,拉开后车门,把路明非塞进后座,动作算不上轻,却小心避开了他磨破的膝盖。
雨丝斜斜打在车窗上,划出蜿蜒的水痕。
刑天站在车外,复眼映着车内昏黄的光,依旧沉默,却没再保持距离。
酒德麻衣靠在车门上,看着这尊沉默的铠甲,又瞥了眼后座昏睡的少年,突然觉得这场雨,好像把几条不相干的线,悄悄缠到了一起。
可就在这时,酒德麻衣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那是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不是死侍的腥躁,也不是刑天的金属冷,是带着黏腻恶意的、如影随形的压迫感。
她甚至来不及调动言灵,身体已先于意识侧扑
余光里,那个铁疙瘩的复眼骤然亮起刺目幽蓝。
他没说话,甚至没看她,只是左臂如钢鞭甩出,精准扣住迈巴赫的底盘。
下一秒,那辆两吨重的豪车竟被他像拎玩具般高高举起,轮胎还在惯性旋转,溅出的泥水混着机油泼向夜空。
“什么鬼——!”耳机里的苏恩曦尖叫还没落地,刑天已将迈巴赫猛地掷向远处。
豪车在空中划过笨拙的弧线,“哐当”砸进二十米外的碎石堆,激起漫天烟尘。
而后座的路明非,早被这股巨力震得撞在车门上,却仍陷在昏睡里,眉头紧锁着,像做了场颠簸的梦。
几乎在迈巴赫离手的瞬间,一道青黑色的黑影从采石场的岩壁后坠落,正砸在刚才停车的位置。
烟尘散去后,露出来者相貌
其体长近三米,青黑色的鳞片如淬火的铁甲层层叠叠,每片鳞甲边缘都泛着哑光黑,缝隙间流淌着淡金色的光,像凝固的熔岩在皮下涌动。
躯体保留着些许人形的扭曲轮廓,却更接近巨蛇与恐龙的杂交体
上半身微微直立,腰部以下是粗壮的蛇尾,尾尖生着倒钩状的骨刺,扫过地面时能轻易划出深沟;背部隆起的肌肉上,三对膜翼状的肢足展开如破败的蝙蝠翼,膜翼上布满网状的青黑色血管,边缘垂落着粘稠的墨绿色粘液,滴落在地便腐蚀出冒烟的小坑。
头颅比人类大了近三倍,原本的口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裂至颈后的口器,三圈细密如锯齿的尖牙呈螺旋状排列,牙尖沾着淡黄色的毒液,开合间能看见喉咙深处蠕动的、类似触须的器官。
口器上方,两颗鸽子蛋大小的黄金瞳占据了大半张脸,瞳孔竖成细缝,既没有眼白也没有虹膜,纯粹的金色里燃烧着非人的凶戾,转动时能映出周围一切的倒影,却毫无温度。
头顶生着七根短粗的骨刺,骨刺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不时喷出带着腥气的白雾。
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如活蛇般游走,覆盖了从脖颈到尾尖的每一寸;原本人类的手指进化成五根带倒钩的利爪,爪尖泛着冷光,能轻易撕裂岩石;周身散发着腐烂水草与铁锈混合的腥气,靠近时甚至能听到鳞片摩擦的“咔嗒”声,以及体内骨骼重组时的细微脆响
它站在那里,黄金瞳扫过之处,连雨水都仿佛被冻结,只剩下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仿佛从太古的黑暗里爬出的梦魇,用鳞片与尖牙宣告着“龙”的绝对统治力。
酒德麻衣的目光在那青黑色怪物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而后又带着点自嘲的撇了撇嘴。
论血统,这玩意儿连正儿八经的三代种都算不上,顶多是不知被稀释了多少代的杂交体,鳞片缝隙里流淌的淡金光晕虚浮得很,比起真正的龙血差了不止一个层级。
可轻视归轻视,打不过也是实打实的
对方那能腐蚀岩石的毒液、轻易撕裂岩壁的利爪,还有皮肤下游走的青黑纹路里藏着的再生之力,哪一样都不是她单靠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能扛住的。
当然,如果有老板装备援助的话,那就另说了
身体此时已经做出反应,膝盖微屈,后腰的肌肉绷紧,正要推门下车,她就算打不过,拖几秒给争取时间总做得到,她现在也就只能打打辅助了。
她瞥了眼后视镜里那挺拔的身影,红白铠甲在怪物的阴影里像团跳动的火焰,肩甲的尖刺正泛着冷光,显然已经进入战斗姿态。
她刚屈起手指,准备叩击车门锁,想去给刑天打个辅助,哪怕只是牵制片刻也好。
毕竟这尊铠甲刚才救了路明非,于情于理都该搭把手。
可就在这时……
“离开。”
两个字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冰冷、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是刑天的声音,没有通过耳朵,直接响彻意识深处。
酒德麻衣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这指令太干脆了,没有铺垫,没有解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说“这里轮不到你插手”。
她甚至能想象出铠甲面罩后那双复眼的样子,幽蓝的光纹里只有战斗的专注,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她看着车窗外,对方已经动了。
红白相间的甲胄在雨幕里划出凌厉的弧线,肩甲的倒刺撞向怪物的蛇尾,金属与鳞片碰撞的脆响震得雨珠都在颤抖。
复眼的幽蓝光芒与怪物的黄金瞳死死对撞,像两束来自不同世界的光,在潮湿的空气里角力。
没有犹豫的时间。酒德麻衣猛地拧动车钥匙,引擎发出濒死的咆哮,却仍挣扎着爆发出最后的动力。
她将油门踩到底,迈巴赫的轮胎在碎石地上疯狂打滑,溅起的泥水糊了后窗,也糊住了刑天与怪物缠斗的身影。
她没回头。迈巴赫的速度越来越快,引擎盖下的白烟混着雨水甩在身后,采石场的轮廓在后视镜里缩成个模糊的黑点。只有那声金属碰撞的闷响,像颗钉子,钉在雨幕深处
“怪人……”她低声念了念,踩油门的脚又加了几分力。
轮胎碾过坑洼时,车身剧烈颠簸,后座的路明非晃了晃,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大概是在做什么乱糟糟的梦。
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
“苏恩曦,定位最近的安全屋。”
她对着耳机说,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紧绷
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苏恩曦的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行,顺便给小白兔准备点醒酒药,免得他醒了哭鼻子。”
酒德麻衣没接话,只是看着后视镜里彻底消失的采石场方向,雨丝在那里织成道厚重的帘。
此时那怪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她能做的,就是把这只受惊的兔子送得远远的,远到再也闻不到龙血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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