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女人竟敢在公司大厅，拦住慕容总亲自点名要的人。
“你是哪个部门的？”
王经理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人事经理特有的威压。
“上班时间在这里大吵大闹，这是公司！不是菜市场。”
他往前一步，试图将陈茜从周楚面前推开。
周楚却抬了抬手，一个细微的动作，拦住了王经理。
他的视线落在陈茜那张愤怒的脸上。
“王经理，你先上去吧。”
周楚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我的私事，我处理一下。”
“啊？这……”
王经理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周楚，又看了看旁边这个明显情绪失控的女员工。
未来的老板夫被人当众纠缠，这可不是小事。
可周楚的眼神不容置喙。
王经理立刻收起了所有表情，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好的，周先生，那您处理，我在楼上办公室等您。”
他点点头，给了陈茜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身走向一旁的电梯，把这片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
周围路过的员工，都好奇地投来目光，却又不敢多看，迅速移开视线，加快了脚步。
空旷的大厅前，只剩下对峙的两个人。
“你说话啊。”
陈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你真的把我删了？”
周楚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肯定。
陈茜眼里的红血丝更加明显，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就因为我昨天跟你提了房子的事？”
“就因为我让你给我弟买套房买辆车，你就要跟我分手？”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
“周楚，我们七年的感情，难道连一套房子都比不上吗？”
“陈茜。”
周楚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可怕。
“你问我，七年的感情为什么比不上一套房。”
“我更想问你，我这七年的付出，为什么比不上你那个贪心的弟弟。”
陈茜瞪大了眼睛。
“你觉得，我让你给冬冬买房，是让你受委屈了？”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以后我们结婚了，他不也是你的小舅子吗？一家人互相帮衬，难道不对吗？”
周楚忽然笑了。
“扶弟魔。”
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陈茜的脸色“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这个词，她不陌生，甚至在网上看到的时候，还会跟着一起嘲讽那些拎不清的女人。
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从周楚的嘴里说出来，用在她的身上。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扶弟魔。”
周楚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眼神里的怜悯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陈茜，你清醒一点。”
“他是你的弟弟，不是我的。”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茜的心上。
“在你眼里，你弟弟打架斗殴，需要我去赔钱道歉，是应该的。”
“你弟弟换了三份工作，每一份都干不过三个月，需要我托关系去找门路，是应该的。”
“你弟弟谈恋爱，需要钱买名牌包包哄女朋友开心，我给了，也是应该的。”
“现在，你弟弟要结婚了，需要一套婚房，一百多万，我也应该心甘情愿地掏出来，对吗？”
周楚每说一句，陈茜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事，她都记得。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周楚虽然每次都有些不情愿，但最后都还是妥协了。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却已经没了底气。
“好一个一家人。”
周楚点了点头，像是赞同，又像是嘲讽。
“所以，我辛辛苦苦攒了七年，准备用来付我们自己首付的钱，就应该给你弟弟买房，然后我们继续租房结婚，对吗？”
“我……”
陈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茜，别再自欺欺人了。”
周楚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
“我们到此为止吧。”
“念在七年的情分上，好聚好散。”
他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那背影，决绝得没有任何留恋。
“站住！”
陈茜尖叫出声。
她冲上前，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周楚的腰。
“我不分！”
“周楚，我不分手！”
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眼泪终于决堤。
“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别人了？”
“是不是？”
周楚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挣脱。
“是不是因为她？”
陈茜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是不是因为慕容千雪？”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你现在来炎兴科技上班，也是她安排的，对不对？”
周楚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陈茜环在他腰上的手指。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面对着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淡淡地开口。
“我只知道，昨天晚上，在我被你和你家人逼得最难堪，最没有尊严的时候。”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进陈茜的耳朵里。
“是慕容总，给了我最后的体面。”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停留。
“叮——”
电梯门恰好在此时打开。
周楚迈步走了进去，金属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陈茜那张崩溃的脸。
陈茜呆呆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就在这时，另一侧的总裁专用电梯门也“叮”的一声打开了。
一道清冷高贵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慕容千雪。
慕容千雪目不斜视，径直从陈茜身边走过，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然而，跟在她身后的秘书，却停下了脚步。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陈茜，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软件开发部的陈茜，对吗？”
陈茜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
“我是……”
“刚才在这里大声喧哗，拉扯同事的人，是你？”
秘书的语气，像是在法庭上宣读罪状的公诉人。
陈茜的嘴唇动了动，难堪像是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她想否认，可刚才的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眼里。
“根据公司员工手册第十七条第三款。”
“在公司公共区域寻衅滋事，影响公司正常秩序与对外形象，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警告、罚款或开除处理。”
“鉴于你是初犯，这次就从轻处理。”
秘书顿了顿。
“扣除你这个月的全部绩效奖金，记大过一次，留档查看。”
“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陈茜一眼，转身快步跟上了慕容千雪的步伐。
绩效奖金……
全部扣除……
那可是她这个月生活费的大头，是她答应了要给陈冬冬换最新款手机的钱。
她失去了七年的爱情，失去了最后的尊严，现在，连赖以生存的钱，也失去了。
她缓缓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压抑的哭声，在空旷而华丽的大厅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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