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剑台上的魔气还在翻涌。
凌云站在原地，玄色的魔气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落在玄铁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月姬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凌云……是我啊，我是月姬。”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他的衣角，声音里满是祈求：“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说过要带我离开的，你忘了吗？”
凌云没有动。
空洞的眼眸里，猩红的魔焰跳动着，没有丝毫温度。
他像是没听到月姬的话，只是机械地转动着头，目光扫过剑台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月姬身上。
那目光，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听不见的。”
凌霄的声音从剑台顶端传来，带着狂热的笑意：“魔化之后，所有的情都会被吞噬，只剩下杀戮的本能。月姬，你现在该明白，情，从来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不可能！”月姬猛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凌云不会杀我的！他那么爱我，他不会……”
话音未落，凌云忽然动了。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道黑色的魔刃，刃身上缠绕着尖细的魔纹，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的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朝着月姬的方向，缓缓举起了魔刃。
“凌云！不要！”月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却因为恐惧而不停发抖，“你醒醒啊！我是月姬！是你拼了命想保护的人啊！”
墨星辰站在边缘，金色灵力早已凝聚在掌心，随时准备冲上去。
可他不能。
墨渊之前特意传音叮嘱过，要等凌霄背后的黑手现身，不能提前暴露。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看着月姬绝望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南宫婉站在观刑台，指尖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她看着凌云举着魔刃的手，又看了看月姬泪流满面的脸，忽然想起了自己被困幽冥渊的日子——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她比谁都清楚。
“凌云！你还记得这个吗？”
月姬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是凌云送她的定情信物，上面的“云”字已经被泪水打湿。
“你说过，这块玉佩能保我平安，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在桃林里过一辈子的！你怎么能忘了？”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照在凌云的脸上。
他举着魔刃的手，忽然微微顿了一下。
空洞的眼眸里，猩红的魔焰似乎黯淡了一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冲破魔气的束缚。
“有效果！”月姬看到希望，连忙往前凑了凑，“凌云，再坚持一下，你一定能醒过来的！”
凌霄站在顶端，脸色沉了下去。
他指尖凝聚出一道黑色气刃，朝着凌云的后背射去：“没用的！既然醒不过来，就彻底沦为魔的傀儡！”
气刃刺入凌云的后背，魔气瞬间暴涨，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凌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却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而是尖锐的魔啸。
他举着魔刃的手，不再犹豫，猛地朝着月姬挥了下去！
“小心！”
墨星辰再也忍不住，金色灵力化作一道光盾，挡在月姬身前。
“砰”的一声巨响。
魔刃撞在光盾上，黑色魔气与金色灵力碰撞，激起漫天烟尘。
凌霄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冷：“墨星辰！你敢坏我的事？”
墨星辰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盯着凌云，声音里满是急切：“凌云！醒醒！你不能杀月姬！”
凌云被魔气控制着，再次举起魔刃，朝着光盾砍去。
一次，又一次。
光盾上的金色灵力越来越淡，眼看就要被魔气冲破。
月姬看着凌云疯狂的模样，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恐惧，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和释然。
她缓缓站起身，推开了墨星辰的光盾。
“月姬！你干什么？”墨星辰惊呼，想拉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月姬走到凌云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空洞的眼眸，轻声说：“凌云，我知道你还在里面。”
“你不想杀我，对不对？”
“之前你为了保护我，甘愿死在我的剑下。现在，换我来陪你。”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凌云的脸颊。
魔气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侵蚀着她的灵力，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这样也好，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月姬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雪地里绽放的梅花，带着解脱的温柔，又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绝望。
凌云举着魔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空洞的眼眸里，猩红的魔焰剧烈跳动着，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被更深的魔气吞噬。
剑台上的风，忽然变得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连凌霄都暂时停下了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墨星辰站在原地，金色灵力僵在掌心，心里满是无力——他能挡住魔刃，却挡不住一个人甘愿赴死的决心。
南宫婉看着月姬闭上眼的模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忽然明白，有些爱，不是占有，不是争抢，而是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陪对方走到最后。
而这样的爱，却在这无情天，被魔气和算计，逼到了绝境。
凌云的魔刃，还悬在半空中。
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落下。
也没有人知道，月姬这纵身一跃的温柔，能不能唤醒那个被魔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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