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晨雾缭绕的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首和三个心绪难平的人。
乔峰扶着几乎虚脱的沈墨,阿朱在一旁焦急地帮忙搀扶,目光不时担忧地扫过沈墨苍白如纸的脸和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虽然灰衣人以精纯内力暂时压制了“腐骨钉”的毒性,并缓解了沈墨强行催动“伪气劲”导致的气血反噬,但那深入骨髓的创伤和毒素残留,依旧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
“苏星河?”乔峰眉头紧锁,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纵横江湖多年,对天下高手门派如数家珍,却从未听说过此人。“阿朱姑娘,这位苏先生是何方高人?现在何处?他当真能解我兄弟之厄,并能助我们对抗慕容复与赫连铁树?”
阿朱见乔峰发问,连忙收敛心神,快速解释道:“乔帮主,沈公子,这位苏先生……具体来历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以前在参合庄时,偶然听公子爷……听慕容复与包三哥他们提起过只言片语。似乎是一位隐居于擂鼓山‘聋哑门’的奇人,医术通神,更精通机关阵法、奇门遁甲之术,江湖上知晓他名号的人极少。慕容复好像也曾想拜访他,但似乎未能如愿。”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沈墨,语气更加肯定:“既然那位前辈高人都说沈公子需要静养,不能再妄动真气,寻常医者恐怕难以根治。这位苏先生既然被慕容复都如此看重,或许……或许真有办法!而且,他精通奇门之术,说不定对那‘星陨之地’的古怪机关也有所了解!”
擂鼓山,聋哑门,苏星河。
沈墨靠在乔峰身上,意识因失血和毒素而有些模糊,但阿朱的话依旧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苏星河!聪辩先生!无崖子的大弟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阿朱说的是去“寻找”苏星河。
是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似乎早于原着中虚竹破解珍珑棋局之时。此时的苏星河,应该还在擂鼓山守着被丁春秋暗算、身受重伤的师父无崖子,并摆下珍珑棋局等待有缘人。
如果他真的能找到苏星河……先不说那缥缈的内力传承,单是苏星河的医术和其对逍遥派武学的理解,或许真能解决自己无法修炼正统内功的困境!甚至,可能对解读那“星陨之地”与逍遥派的关联有所帮助!
一股强烈的渴望自沈墨心底升起。这是他目前能看到的,最快摆脱困境、获得力量的途径!
“大哥……”沈墨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去……擂鼓山……找苏星河!”
乔峰看着沈墨眼中那簇不灭的火焰,又想到那灰衣人离去前的告诫,以及慕容复、赫连铁树即将到来的疯狂报复,深知此刻沈墨的伤势已是刻不容缓。他不再犹豫,重重点头:“好!我们便去擂鼓山,会一会这位苏先生!”
他看向阿朱,沉声道:“阿朱姑娘,又要劳烦你带路了。此恩此情,乔峰铭记于心!”
阿朱连忙摆手:“乔帮主言重了!能帮上忙,阿朱心里才踏实。”她看了看四周,“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动身!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避开官道,直达河南擂鼓山,虽然难走些,但能节省不少时间,也能避开慕容复他们的眼线。”
“有劳姑娘!”
计议已定,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乔峰撕下衣襟,重新为沈墨包扎好肩头的伤口,又以内力助他稳住心脉,暂时压制毒性。随后,他背起几乎无法自行走路的沈墨,由阿朱在前引路,三人迅速没入密林深处,踏上了前往擂鼓山的旅程。
一路之上,果然如阿朱所言,尽是崎岖难行的山间野径,有时甚至需要攀爬险峻的崖壁。乔峰内力深厚,背负一人依旧步履稳健。阿朱身形灵巧,对路径似乎颇为熟悉,总能找到最省力的走法。而沈墨则伏在乔峰背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昏沉沉的半昏迷状态,偶尔清醒时,便努力按照那“气血模拟擒龙引气篇”的微弱法门,尝试引导自身气血,对抗毒素,温养受损的经脉。虽然进展缓慢,且每一次运转都伴随着针扎般的痛楚,但他能感觉到,那丝微弱的“伪气劲”似乎在这种极限压榨下,变得凝实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数日奔波,风餐露宿。期间也遇到过几波盘查的江湖人物,似乎是在寻找他们的踪迹,但都被阿朱机警地提前发现,巧妙地避开了。
这一日,三人终于抵达了河南地界,远远已能望见擂鼓山那如同巨鼓般浑圆的山形。
越是靠近擂鼓山,沈墨心中那股莫名的感应便越是清晰。并非来自系统,而是怀揣的那本《擒龙功要诀》,似乎在微微发烫,与这片山脉产生着某种玄妙的联系。擒龙功乃少林绝技,为何会与逍遥派的隐居之地产生感应?是因为其运劲法门暗合某种高深道理,还是……与那失踪的慕容博有关?
就在他们沿着一条清溪,准备上山之时,溪流对面的一片竹林之中,忽然转出三个人来,拦住了去路。
这三人打扮奇特。当先一人是个身材高瘦、面容枯槁的老者,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儒衫,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神浑浊,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左边是个身材矮胖、满面红光的头陀,腰间挂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咧着嘴傻笑。右边则是个手持拂尘、面无表情的中年道姑。
这三人看似普通,但乔峰却瞬间绷紧了身体,将背后的沈墨护得更紧。他从这三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圆融自然、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与当日那神秘的灰衣人竟有几分相似!而且,这三人看似分立,气息却隐隐连成一体,封锁了他们所有前进的路线。
阿朱也紧张地握住了衣袖中的暗器。
那持书的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乔峰,又看了看他背上的沈墨,最后目光落在阿朱身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破锣:“此山乃清静之地,不接待外客。三位请回吧。”
他说话时,嘴唇微动,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显示出精纯的内力。
乔峰抱拳,沉声道:“在下乔峰,携义弟沈墨、友人阿朱,特来拜见苏星河苏先生。义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听闻苏先生医术通神,特来求救!还请三位行个方便,代为通传!”
那老者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摇了摇头:“师尊不见外客。诸位请回。”
那矮胖头陀嘿嘿傻笑两声,拍了拍酒葫芦。而那中年道姑,则直接闭上了眼睛,如同入定。
竟是丝毫不通融!
乔峰眉头紧皱,心中焦急。沈墨伤势不能再拖,而且身后追兵不知何时便会赶到。
就在这时,伏在乔峰背上的沈墨,强撑着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本《擒龙功要诀》,用尽力气,声音微弱却清晰地说道:“晚辈……偶得此卷……闻听苏先生学究天人……特来……请教……其中……‘意到气到,擒龙非擒物’……之真意……”
他这话断断续续,却精准地念出了《擒龙功要诀》开篇总纲中的一句核心奥义。
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老者,在听到“意到气到,擒龙非擒物”这九个字时,握着书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精光!
他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沈墨,目光在他手中的书册和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溪水潺潺。
过了足足十息,那老者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少了些许冷漠:“你……从何处得来此书?”
沈墨心中一凛,知道关键在此一举,他强打精神,半真半假地答道:“机缘巧合……于太湖……与一桩……涉及慕容氏……及……‘星陨’秘辛……相关……”
他没有说完,但“慕容氏”和“星陨”这两个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对面三人的气息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老者深深地看着沈墨,又看了看如临大敌的乔峰和紧张不已的阿朱,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侧身让开了道路,沙哑地道:“既是来求医问学,便按规矩来。过了前方‘三关’,可见师尊。”
他话音落下,身旁那头陀和道姑也同时让开。
只见竹林之后,隐约可见三条岔路,分别通向山上不同的方向,每条路口都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似乎刻着字。
“三关?”乔峰目光一凝。
“一关考‘力’,一关考‘智’,一关考‘缘’。”老者面无表情地解释,“三位可任选一关。过关,则可见师尊。不过,请回。”
说完,他不再理会三人,重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再次沉浸其中。那头陀和道姑也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乔峰与阿朱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背上气息愈发微弱的沈墨。
“大哥……放我下来……”沈墨挣扎着说道,“三关……我们必须过……”
乔峰知道别无选择,小心地将沈墨放下,由阿朱搀扶着。
沈墨的目光扫过那三条岔路石碑上的字。
考“力”之路,石碑上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破”字。
考“智”之路,石碑上刻着一个玄奥的“弈”字。
考“缘”之路,石碑上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淡淡的“?”痕迹。
力、智、缘……
乔峰武功盖世,自然倾向于选“力”关。阿朱聪慧机敏,或可一试“智”关。而那“缘”关,虚无缥缈,最是难测。
沈墨的目光在那空白的“缘”字石碑上停留最久。他想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想起那神秘的因果系统,想起怀中与逍遥派似有感应的《擒龙功要诀》……
或许,“缘”之一字,对他而言,反而不是最难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指向那条刻着“?”的岔路,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笃定:
“我们……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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