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一行六人,被五花大绑、浑身血污地拴在一架“铜骨囚车”上,车轮碾过焦黑的大地,每一声转动都伴随着骨节错位的低鸣。
他们失败了。
青铜斗士如雕像般冷峻,押送着他们踏入那座巍峨的高原国都——青铜城。
城门高耸百丈,雕刻着无数哀嚎的脸孔。巨型铜斧高悬其上,城门两侧,站立着两排赤裸上身、披着青铜战甲的战士,眼中毫无情感,只有屈服与狂热。
囚车驶入青铜大道,两侧百姓——脸色灰白,眼神空洞,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欢迎奴隶!”
“荣耀归于青铜魔王!”
“帝国的叛徒!该死!”
他们不是自愿的。他们的神志——早已被青铜魔王操控。
“小杜子……他们……”苏灵儿强撑着靠近,却因腹部剧痛而咳出一口血。
小杜子脸上满是青紫,牙齿掉了两颗,却努力扯出一丝苦笑:“他们……被洗脑了……笑得跟抢了食堂饭票似的……”
“小心。”司若寒开口,声音微弱却依旧冷静,“她来了。”
铜钟三响,整个青铜城广场顿时寂静。
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从青铜高台上缓缓走出。
她穿着青铜披风,长发如瀑,一张艳丽如火的面容上,却透着无法掩盖的暴戾与冷酷。她,就是青铜魔王。
“呵呵……”她轻笑,“欢迎你们,来自侠客学校的杂碎。”
她的笑声如同刮骨的寒风,穿透每一寸肌肤。
“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打赢几个擂台,就能在这片世界当英雄?”
她缓缓走下台阶,青铜靴踏在地面,每一步都像踏在罗生的胸口上。
“罗生。”
她站在罗生面前,一脚踏在他伞柄上,猛地碾碎伞骨。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伞魂之子’?”
罗生低头,肩头仍在流血,却勉强抬眼,看着她。
“青铜……呵……”他嘴角溢出血丝,艰难一笑,“你只是……铁锈……穿了件新衣服。”
啪!
一鞭抽下,血肉飞溅!
青铜魔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缠着倒钩的“青铜魂鞭”。
她脸上没有一丝愤怒,反而笑得更开心:“很好,很好……你这张嘴,我会让你在‘血斗祭’上,笑不出来。”
她转身,面向全城百姓。
“我宣布——”她声音如雷,“在三日后的血斗祭上,我将亲手处决这些侠客学校培养的‘杂碎’,并用他们的血,洗净青铜之耻,告诫黑铁魔王在天之灵!!”
“为了……黑铁魔王!!!”
全场山呼海啸般呐喊:
“血斗祭!血斗祭!!”
而在台下,洛瑶歌嘴角微动,低声哼起了一首无声之歌,琴弦虽断,心却未死。
司若寒紧紧咬住牙关,手指在身侧微微勾动,似乎在悄悄布下一丝冷气封线。
小洁眼中闪过数据流光,正在计算什么。
——但他们都知道,在青铜魔王面前,他们暂时毫无胜算。
烈日如刀,灼灼压顶。
在一片荒芜焦灼的战场中央,罗生身上挂满伤痕,衣衫破碎,左肩已然脱臼,右腿血迹斑斑。小杜子倒在他旁边,脸肿得像发酵的馒头,嘴角还挂着半截糖葫芦签。
“小……小罗……我们这是……还活着吗?”
罗生艰难地抬起眼皮,一眼望去,苏灵儿被吊在青铜铸的旗杆上,双手被“禁灵枷锁”锁住,火锅真气被彻底封印。她依旧怒目而视,但头发凌乱、嘴角破裂,像一只被熬干了水的红辣椒。
洛瑶歌则背靠石墙而坐,长琴被折断成两截扔在地上。她低头不语,周身一片死寂,宛如断弦的冰鸾。
冷凌霜被捆成大字型,脸色煞白,嘴唇发黑,原本乌黑飘逸的长发凌乱不堪,几乎和路边的乞丐疯婆子无异……
司若寒最惨,她体内经脉几近被青铜魔气腐蚀,一动便剧痛袭心,此刻靠着残墙勉强支撑身体,双唇发白,冷汗淋漓。
他们六人,如同战败的孤魂,倒在青铜城外的“魔狱广场”。
而那一座仿若古神殿般的青铜城,此刻早已聚集了无数魔卫、青铜斗士、异族看客,甚至还有不少曾经在江湖上活跃的散修与逃犯,眼神嗜血,等待着一场“英雄示众”的屠戮式狂欢。
“听说他们就是那个‘侠客学校’出来的什么‘龙侠客团’,哈,听名字就酸,今天看他们哭给我看!”
“可不是嘛,传说中那个伞剑少年也不过如此,照样跪在魔王脚下,哈哈哈!”
“快开场了!我已经准备好嘲笑他们一个时辰!”
突然,一道如雷滚滚的音浪席卷广场。
——“众魔听令!”
青铜魔王回来,又换了装扮。她身披青铜铠甲,形如战神,头发高高束起,如蛇般盘绕。她的面容美艳却锋利,唇角噙笑,目中寒光如刃。她一掌拍下,震得整座城池的悬浮浮桥都颤了一颤。
“将这群失败的伞魂继承者——游街三圈!让青铜城所有人都记住:与我为敌,就是这个下场!”
“喂,别太过分了……”小杜子刚挣扎着想起身,立刻被一个青铜斗士一脚踹翻在地。
“闭嘴!”那斗士手执骨鞭,狠狠甩了他一记,皮开肉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成为罗生一行人此生难以忘怀的耻辱。
他们被五花大绑,绑在一辆辆铁链拉动的青铜囚车之上,经过一条条狭长而污秽的街道,周围是无数魔族民众的喝骂、嘲笑、吐唾。
“你们……迟早也会成为这盏灯中的一抹哀嚎。” 青铜魔王冷笑着,站在高台俯瞰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之意。
她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挥手,命令青铜兵开启机关。
轰隆隆!
青铜囚车露出了一道道黑雾缭绕的“囚镜窗”。
而在窗外,不是审判官,不是刽子手,却是——全城的百姓。
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木然的“民众”被青铜兵驱赶着排队,在囚镜窗外观看六侠的被囚状态。
“开始‘宣罪令’。” 青铜魔王道。
一名美艳的魔吏叉开了她那双傲人的大长腿,又站直了,立刻展开一幅青铜卷轴,声音尖锐刺耳:“众生听令——凡不辱侠者者,连坐三族;凡嘲讽有声者,得魔王赏金十枚,食粮半月;凡吐唾弃伞魂者,赐青铜魔符一枚,可免三年苦役!”
饥饿、惧怕、扭曲的现实,将这些原本有血有肉的百姓逼成了一张张丑陋面孔。
第一个走上来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牙齿掉了一半,嘴角颤抖,却仍拼尽全力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伞魂杂种!早该死!还我儿子命来!”
她儿子?没人知道真相,也许她儿子根本死于青铜征兵,但现在她必须指着侠客宣泄,才能换来口粮。
“你们就该被千刀万剐!”后面又挤上一个驼背汉子,挥舞着一根烂木棍敲打囚窗,“你们不是侠客,是灾星!哪里有你们,哪里就死人!”
嘭!
他狠狠砸在司若寒所在的囚镜上,虽然撞不碎,但震得司若寒胸口一阵翻腾,鲜血再度渗出唇角。
“小寒!”冷凌霜嘶吼,想挣扎扑过去,但手脚被魂锁死死束缚,只能仰天咳血。
“侠客狗贼!”
“给我跪着唱求饶调!”
“洛瑶歌!听说你会唱歌!来唱首‘死前调’啊!哈哈哈!”
众人的嘲笑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刻薄,青铜兵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偶尔用青鞭驱赶太安静的民众继续辱骂。
“你们的侠义呢?藏哪去了?被我们魔王姐姐踩在脚底了吧!”
“来,给我看看你们那‘冷场女神’,现在怎么连话都不敢说啦?”
“那小姑娘以前不是唱歌挺好听的吗?来,唱个‘求饶调’听听!”说话的是个手臂粗如木桩的蛮族壮汉,狂笑着朝洛瑶歌的囚车吐了一口黑血般的唾沫。
而每到一处街口,都会有青铜鼓手击响魔鼓:
咚——!咚咚——!
宣示着:今日之“侠客残败”,为全城之耻,亦为全魔之荣!
苏灵儿咬牙,血从嘴角流出,她瞪着那些围观群众,声音颤抖却依旧犀利:“笑吧……等我解开封印,我会一个一个……辣翻你们全族的狗头……”
旁边一名女魔卫一巴掌扇过去:“嘴还硬!等你们的脑袋挂在南门风口时,看你还能说什么!”
司若寒却一直沉默。她的冷,不再是天赋异禀的高傲,而是仿佛冰封死志,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唯有罗生,在所有人都快崩溃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记住今天的每一张脸。”
小杜子咬牙切齿:“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家伙的鼻孔有三厘米长……”
“不是这个意思!”罗生一脸无奈,“我是说……我们不能让这一切白费。”
“我们会从这里出去的。”
话虽如此,但此刻,他们的处境,绝望到连呼吸都带着铁锈的味道。
“这不是自由,是魔政下的荒唐。” 罗生喃喃自语,血污中的他,嘴角却慢慢挑起一丝微笑。
“小杜子,”他声音低哑,“你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小罗……”小杜子已经肿得不成人形,眼皮肿得只剩一条缝,但他嘴角还硬撑着,“全他娘……是假的……假的戏子……哎哟别扯我腿……”
“记住他们的脸。”罗生淡淡说。
“你又来了,”小杜子强撑精神,“每次一被虐,你就记脸……你是来报仇的,还是来办身份证的?”
“我是来,把这世道掀翻的。”罗生眼神一亮,那抹平静中,带着压抑至极的怒火。
而此时此刻,躲在人群后方的一个孩童——眼神清澈,衣衫破旧——正在默默看着这群被污蔑为“罪人”的侠客。
那是‘莫问侠’雷雨鸣当年救下的孩子,如今早已长大,却被魔王逼得只能隐姓埋名,藏在民众之中。
“他……就是罗生……”孩子攥紧拳头,眼角闪过泪光,“爷爷,你没错……我会告诉世界,你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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