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炉铺的青烟还裹着机油味飘在半空时,阮枫已经小跑着绕过半堵残墙。
焊枪的噼啪声比往常更密,火星子溅在生锈的铁皮上,像撒了把碎星星——伊泽准是又在鼓捣什么新玩意。
小阮!带着金属颤音的吆喝从工作台后传来,油亮的护目镜被推到额头上,伊泽探出沾着黑渍的脸,嘴角叼着的扳手晃了晃,我就说你今儿得带着宝贝来——他用戴皮手套的手指了指她怀里的藤喉兽金属箱,刚才亓官那丫头路过,说你们端了毒囊怪老巢?
阮枫把箱子轻轻搁在满是划痕的工作台上,箱盖打开的瞬间,稀有合金零件的冷光让伊泽的眼睛亮了。
他凑近时,阮枫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焊锡味混着铁锈,像庇护所里那台老发电机。好东西!他用指节敲了敲泛着银白的零件,这抗酸层够厚,上次给克劳斯改盾被酸液腐蚀的豁口,终于能补上了。
阮枫的手指绞着衣角,喉咙发紧:我...我是想给护甲升级。
伊泽突然直起腰,护目镜滑下来遮住半张脸。
他转身从工作台下拖出个裹着帆布的长条包裹,动作轻得不像平时那个摔扳手都能震飞半屋子螺丝的工匠。先看看这个。他掀开帆布,金属的冷意扑面而来。
阮枫屏住呼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甲胄,说是,却比她从前那件破铁片精致十倍。
肩甲呈半弧状,暗纹像藤蔓般爬过胸甲,在锁骨处收出两片尖叶——像极了庇护所外石缝里的黑蔷薇,花瓣边缘泛着幽蓝的光。
旁边躺着柄匕首,刀身薄得能照见人影,刀柄缠着带倒刺的皮绳,尾端缀着颗小齿轮,正是伊泽的标志。
最上面搭着件披风,深灰的料子摸起来像水一样滑,她指尖刚碰到,布料突然泛起波纹,像把她的手吞进了影子里。
黑蔷薇甲。伊泽用袖子擦了擦匕首刀刃,甲片间距按你痛觉预判的触发节奏调的,你躲尾鞭时侧滑0.3秒,这里就比普通护甲多开两指。他敲了敲肩甲暗纹,这是记忆合金,被划破能自己愈合——疼归疼,但不会像上次那样裂道缝灌毒液了。
阮枫的手指抚过甲片边缘,触感比想象中柔软。那...匕首?
新月。伊泽把匕首塞进她掌心,皮绳倒刺轻轻扎着虎口,刃口淬了藤喉兽的毒囊提取物——你不是能吸收毒素吗?
划中敌人时,毒素会顺着你的痛觉预判反哺,相当于给你的警报器上发条。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笑纹里沾着焊渣,至于披风...他拎起那团灰影抖开,阮枫的影子立刻在披风上扭曲成两重,暗夜倒影,能干扰异能者的感知。
上次静默教团那家伙追你们时,不就靠精神力锁定?
现在他看你,大概会以为你在左边,其实你已经往右滑了三步。
阮枫的喉咙发涩。
她想起三天前蹲在铁炉铺外,看伊泽敲敲打打时小声说怕痛的人,护甲得比别人多三层软衬,想起他把她旧护甲上的划痕一个个描进设计图时,说这些疤不是弱点,是你的地图。
此刻包裹沉得像块烧红的铁,她却觉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轻。
伊泽...她声音发颤,我怕...
怕什么?他扯下手套,用指节敲了敲她额头,怕辜负我?
小阮,你给我带过废铁,带过齿轮,带过能修净水机的芯片——他指了指桌上的金属箱,现在你带了能让整庇护所多活三个月的东西。他弯腰从工作台下摸出个小铁盒,掀开时,阮枫看见里面躺着枚蓝色芯片,这是我攒了半年的闪避协同1,能让新月在你预判生效时标记敌人弱点。他把芯片塞进她手心,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回程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阮枫把包裹抱得更紧。
帆布蹭着下巴,她能摸到甲片的轮廓,像贴着自己的心跳。
路过腐臭的污水坑时,她下意识侧头——以前她会闭着眼跑过去,现在却盯着水面泛起的涟漪,想象如果有变异鱼跃出来,黑蔷薇甲的肩甲会不会刚好挡住。
我或许...也能变强?她对着风小声说,耳尖发烫。
庇护所的锈蚀铁门一声打开时,陆安国的大嗓门从食堂飘过来:小阮回来啦?
今天炖了变异兔,给你留了腿!她没应,抱着包裹往顶层跑——那间小隔间霉味还是重,但窗台上亓官媛种的野薄荷绿得发亮。
她轻轻把包裹放在铺着旧毯子的床上,手指在帆布结上停了三秒才解开。
黑蔷薇甲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蓝,阮枫突然想起第一次穿旧护甲时,金属边缘磨得她肩膀发红,疼得她躲在厕所哭了半小时。
现在这副甲,她刚提起胸甲,就有根细链子从内侧垂下来——是伊泽装的弹力带,能根据呼吸调整松紧。
咔嗒。
肩甲扣上的瞬间,阮枫对着斑驳的镜子愣住了。
镜中人不再是缩着脖子的影子,肩甲撑起的弧度像展开的翅膀,暗纹随着她转头亮起微光,像有星星在金属里流动。
她试着转了个圈,甲片摩擦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完全不像从前哗啦哗啦响得能引怪。
接下来是新月。
她把技能芯片对准匕首尾端的凹槽,手心里全是汗。的一声轻响,刀刃突然泛起淡紫的光——和她吸收毒素时皮肤下的光一模一样。
终端屏幕跳出提示:闪避协同1绑定成功,弱点标记触发率+30%。她盯着屏幕上的字,喉咙发紧,指尖在键上按了三次才点下去。
最后是暗夜倒影。
她披上披风,镜子里的身影立刻模糊成两重,左边那个在摸头发,右边那个已经抬起了手。
阮枫屏住呼吸,试着往左跨一步——镜中右边的影子先动了,左边的慢了半拍。原来异能者看到的是这样...她轻声说,心跳快得像擂鼓,却不再是害怕,而是...期待。
当她踩着锈迹斑斑的楼梯往下走时,巡逻的老周正靠在门边擦枪。哎?
小阮?他枪管差点掉地上,你这...这是新护甲?
阮枫攥紧新月的刀柄,皮绳倒刺扎着掌心,疼得清醒。
不是我说...旁边擦刀的姑娘凑过来,前儿还见你被酸液溅到手就哭,现在倒穿得跟女战神似的?
阮枫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三天前被藤喉兽毒液烧得起泡的手臂,想起伊泽说怕痛是警报器,想起亓官媛拽着她出庇护所时说疼一下总比死强。
她抬头看向门外——荒废城区的断墙在夕阳下投下长影,风里飘来变异兽特有的腥气。
疼是疼。她对着影子笑了笑,声音轻却清晰,但这次,我想听听警报器在说什么。
她迈出大门的瞬间,老周的声音被风卷散:哎你去哪?
猎场边缘晚上有夜嚎狼——
阮枫没回头。
披风在身后扬起,像片流动的影子。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护甲暗纹的微光同频。
当断墙的阴影完全笼罩她时,远处废墟的瓦砾突然发出的轻响。
一双猩红兽瞳在暮色里亮起,瞳孔缩成细线,死死锁住她肩甲上跳动的幽蓝。
庇护所顶层的隔间里,阮枫的手持终端屏幕自动亮起。
第七季生存挑战的公告在黑暗中闪烁,猎杀指数:S级变异兽·影獒几个字映着月光,像道未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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