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枫抱着金属箱起身时,后颈的细汗已经浸透了战术发带。
异种蛋的绒毛布袋被她系在腰侧,随着动作轻轻撞着大腿——那是亓官媛用半张变异兽皮缝的,说是“比战术包软和,小崽子们破壳时硌不着”。
“抓紧我盾沿。”克劳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电磁盾展开的蓝光在酸蚀的断墙上割出一条通路。
阮枫这才发现自己正盯着脚边的焦黑残骸发怔——那是某种巨型昆虫的节肢,外壳上还挂着没完全蒸发的黄绿色酸液,滴在地面发出“滋啦”轻响。
她连忙攥住盾沿凸起的防滑纹,指节因用力泛白。
“痛觉预判有提示吗?”克劳斯回头时,护目镜上沾着灰雾,“刚才那片天花板在掉渣。”
阮枫闭了闭眼。
异能在脊椎末端轻轻跳动,像被挠了一下的猫尾。
“西南方向,五米外的承重柱。”她睁开眼时,瞳孔因聚焦微微收缩,“三秒后会塌,但……”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布袋,“我能带着蛋避开。”
克劳斯没接话,电磁盾突然向上一抬。
“轰”的闷响里,碎石如暴雨砸在盾面,有块拳头大的水泥块擦着阮枫耳际飞过,带起的风掀翻了她的护额。
她下意识低头护住腰侧,却听见布袋里传来两声轻响——不是撞击,更像……回应?
等尘埃落定,克劳斯的护肩已经被砸出凹痕。
他伸手替阮枫捡回护额,指腹扫过她耳尖的细红:“下次直接说需要掩护。”
阮枫的耳尖更红了。
她别过脸,却在余光里瞥见克劳斯盾面上新添的划痕——那是三天前替她挡酸液巨蜥时留下的,此刻在蓝光里泛着冷光。
地下研究所的入口藏在坍塌的百货大楼下,生锈的金属门半卡在瓦砾中。
克劳斯单手撑盾挤进去时,肩甲擦着门框发出刺耳摩擦声,阮枫跟在他身后,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低头,看见地面有半块破碎的电子屏,残留的荧光映出几个模糊的字:【03号实验舱·生命维持系统】。
“这里。”克劳斯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阮枫抬头,只见半面墙的培养舱在黑暗中闪烁,最中间的那间玻璃裂了蛛网,但顶灯还亮着昏黄的光。
她解下布袋时,掌心沁出薄汗——异种蛋的温度比昨天高了两度,蛋壳表面的纹路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亮。
“我守夜。”克劳斯卸下背包,取出折叠帐篷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阮枫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汁洇开的阴影。
“你睡。”他又说,把保温毯塞进她怀里时,指尖凉得惊人。
阮枫没反驳。
她知道克劳斯已经连续守了三晚,昨晚为了替她引开夜嚎狼群,电磁盾的能量槽只剩三分之一。
她裹着毯子蜷在培养舱旁,布袋放在膝头,能清晰感觉到蛋身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
黑暗里,克劳斯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像远处的潮涌。
不知过了多久。
阮枫的异能突然轻轻一颤——不是危险预警,更像某种挠心的痒。
她低头,发现布袋的绒毛在动,有细碎的“咔”声从里面漏出来。
她屏住呼吸,慢慢解开束口绳。
两枚蛋的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缝,其中一枚的裂缝里露出一点银灰,另一枚则泛着暖棕。
阮枫的指尖刚碰到蛋壳,就被轻轻啄了一下——不是痛,是幼崽破壳时爪尖的轻触,带着湿润的温度。
“别怕。”她低声呢喃,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我在这儿。”
银灰蛋的裂缝“啪”地绽开,一只小狼探出头来,绒毛上还沾着蛋清,灰蓝色的眼睛像浸了晨雾。
几乎同时,棕蛋裂开,圆滚滚的小浣熊晃着脑袋,鼻尖还挂着没蹭掉的蛋壳碎屑。
它们歪着脑袋看了阮枫两秒,接着同时扑进她掌心,小舌头卷着她指尖的薄茧,暖烘烘的。
“叮——”
阮枫的手腕一凉。
两枚刻着兽纹的手环自动扣紧,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她正被小狼舔得发痒,“羁绊已建立,可协同作战。”
“疾风。”她脱口而出,指尖抚过小狼脊背上的银毛,“你跑得像风一样快。”小狼歪头,尾巴在她手心里扫出一片痒意。
小浣熊则已经爬到她肩头,圆眼睛盯着她耳坠上的碎钻,阮枫笑着捏了捏它软乎乎的爪子,“团团,你最会团成球对不对?”
直到她调出属性面板,笑意才慢慢凝固。
疾风的敏捷值明晃晃标着87,而她的个人面板上,“闪避”一栏还停在62。
团团的闪避成长率是“每级+3.2”,她的“痛觉预判”进化后也不过“每级+2.5”。
阮枫的手指在虚空中僵住,耳尖从红转白,像被霜打了的海棠。
“它跑得快,但躲不开人心。”
克劳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枫猛地回头,看见他倚在培养舱残骸上,护目镜已经取下,眼底的青黑在昏黄灯光下格外明显。
小狼听见声音,立刻竖起耳朵冲他龇牙,却在触及他视线时缩成一团,躲到阮枫肘弯里。
“人心?”阮枫重复,指尖无意识绞着保温毯的毛边。
克劳斯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
他的影子笼罩住她,像面不会倒的墙。
“疾风能避开变异兽的爪牙,”他指腹轻轻碰了碰小狼的耳朵,“但避不开赤脊帮的陷阱,躲不过静默教团的阴谋。”他抬头时,目光穿过破碎的天花板,投向外面翻涌的灰雾,“你能。”
阮枫的喉结动了动。
小浣熊从她肩头爬下来,蹲在她膝头,圆爪子拍了拍她手背。
她低头,看见团团的爪垫上还沾着没擦净的蛋清,在灯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通讯器突然震动。
阮枫手忙脚乱去摸,屏幕上跳出亓官媛的消息,只有一行字:“听说你家小崽子会跑了?明天带出来遛遛,让我家林昭然跟它比比。”
阮枫抬头时,克劳斯已经重新戴上护目镜,正用战术刀削着压缩饼干——他总说“咬碎声能盖过灰雾里的异响”。
晨光从破碎的天花板漏下来,照在疾风蓬松的银毛上,像撒了把碎星。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连拆罐头都怕割到手,现在却抱着会跑的小狼,听着朋友的调侃。
有些痛,是为了更强大的希望。
而有些希望,或许从一开始,就藏在人心最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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