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报告如同深秋的寒雨,冷彻心扉。陈北玄独自坐在办公室,面前摊开着三份厚厚的、记录着挫折与瓶颈的技术总结。窗外,719厂的灯火依旧,但他知道,深蓝实验室里的士气正徘徊在低谷。
常规的路径似乎都走到了各自的尽头,或者至少是短期内难以逾越的鸿沟。path A 触及工艺天花板,path b 受困于材料物理极限,path c 则徘徊在基础研究的迷雾中。继续沿着原有轨道投入资源,很可能只是边际效益递减的消耗战。
“必须跳出框架……”陈北玄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目光扫过书架,掠过那些代表着旧时代技术巅峰的着作,最终停留在窗外无垠的夜空。超越时代的见识,在此刻并非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提供了打破思维桎梏的勇气。
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是具体的化学公式或工艺参数,而是更底层的物理图像:能量的吸收、转移、耗散。“灰烬”的本质是极致的动能和随之而来的热机械能。对抗它,不一定非要硬碰硬地阻挡,是否可以……引导?转化?甚至……利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划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深蓝实验室,没有去任何一条现有路径的区域,而是径直走进了那间储备着各种前沿实验设备、有时也用于跨界头脑风暴的“创新孵化室”。他召集了赵磊、苏桐以及各路径的核心骨干,但没有让他们携带任何项目资料。
“今天,我们忘记‘神盾’、‘精卫’和‘夸父’。”陈北玄的开场白让所有人愕然,“忘记陶瓷,忘记非晶合金,忘记梯度材料。”
他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一个弹头撞击装甲。
“我们一直在思考如何让‘盾’更坚固,更能抗。但今天,我们换个角度思考——当无法完全阻挡的能量冲击而来时,除了硬抗,我们还能做什么?”
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颠覆性的概念方向,并赋予了它一个代号——“火种”。
“‘火种’计划的核心思想,不是被动防御,而是‘能量转化与再利用’。”
他阐述着这个听起来如同科幻的概念:
“想象一下,在装甲被击中的瞬间,其内部不是简单地通过塑性变形或碎裂来耗散能量,而是嵌入一种特殊的‘功能单元’。这种单元能在极端应力下,将部分冲击动能和热能,瞬间转化为其他形式的能量——比如,电能,或者特定频段的电磁脉冲。”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震住了。
“陈总……这,这怎么可能?”一位资深工程师忍不住开口,“能量转化需要介质,需要时间,而冲击是微秒甚至纳秒级别的事情!”
“这就是关键!”陈北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们需要寻找的,或许不是传统的压电或热电材料,而是在极端条件下能产生‘巨效应’的新型智能材料或结构。比如,特定纳米结构在超高应变率下的量子隧穿效应?或者,非平衡态等离子体的瞬时生成与俘获?”
他看向苏桐:“苏博士,你对材料微观结构敏感。如果我们在陶瓷基体中,设计一种纳米尺度的、类似‘电容器’的叠层结构,在冲击波传播的瞬间,因其剧烈变形而产生瞬时的高压电场,是否可能?”
他又看向path b的负责人:“如果某种非晶复合材料在冲击下发生可控的、快速的相变,同时释放出显着的热电效应,是否可行?”
他甚至提到了path c的氮化铝:“高纯度氮化铝本身是良好的介电材料和导热体,如果与某种在高温下能产生塞贝克效应的材料构成特殊的微观异质结呢?”
陈北玄提出的,并非成熟的技术方案,而是一系列基于物理原理的大胆假设和发散性思路。他将“防御”的概念,从单纯的“抗住”,拓展到了“能量管理”的更高维度。如果成功,被击中的装甲不仅能保护乘员,甚至可能瞬间释放出干扰来袭弹丸或周围电子设备的电磁脉冲,实现“被动攻击”式的防御!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遥远,甚至不切实际。”陈北玄承认,“但我们现在走的道路已经遇到了瓶颈。‘火种’计划,不要求它立刻取代‘后羿’,而是作为一个平行的、探索性的补充。我希望你们,从各自熟悉的领域出发,用你们的知识和直觉,去思考、去计算、去尝试验证这些设想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他环视众人,语气沉凝:“这或许是一条歧路,但也可能是引领我们走出迷雾的异轨。我愿意为这微弱的‘火种’投入资源。我需要你们当中最富有想象力、最不惧失败的头脑,暂时从现有的困局中抽身,跟我一起,点燃这簇可能照亮未来的……星火。”
会议室内,短暂的震惊过后,一些年轻研究员的眼中,开始重新燃起曾被失败磨蚀的光芒。那是对未知探索的渴望,是对打破常规的兴奋。一条看似走投无路的赛道旁,一条充满未知却也可能通往奇迹的岔路,被陈北玄以超前的视野,强行开辟了出来。
“后羿”与“火种”,一明一暗,一实一虚,如同射向同一目标的两支不同的箭。没有人知道哪一支能最终命中,但至少,他们有了新的方向,新的希望。在极致的技术压力下,创新,往往诞生于绝望的边缘与思维的悬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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