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刚收起,墙上的影子又动了。
那道没有脖子的黑影,手指缓缓压向自己的头顶,像是在拧什么东西。陈九黎把伞重新撑开,挡在沈照和闻人烬前面。伞面还残留着一点酒气,微微泛黄,碰到空气时发出极轻的“嗤”声。
影子抖了一下。
“它怕这个。”陈九黎低声说,“别回头,也别看墙。”
闻人烬咬住下唇,手摸到皮衣内侧最后一张符。她没敢拿出来,怕一动就打破现在的平衡。
沈照靠在石台边,指尖在羊皮纸上划出几道短横。闻人烬低头看,脸色立刻变了:“她说……这里的阴气是倒着走的。”
陈九黎盯着那截蓝火残烛。火苗不动,但影子一直在变。三个人站在这里,墙上却有四个影子。多出来的那个,正一点点往他们脚印的方向爬。
他抬手敲了三下伞柄。这次节奏慢,一下,停顿,两下。
这是暗号:准备撤,按我说的做。
沈照点头,探阴棒点地,慢慢往后退。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前一次的脚印里,不让新的痕迹留在地上。闻人烬扶着她手臂,另一只手攥紧铜铃,铃舌被她用朱砂封过,摇不响。
陈九黎走在最后,伞面始终朝后。
刚退出耳室门口,身后的石门“咔”地落下,砸起一片灰。通道尽头原本透出的一点亮光,瞬间消失。
四周黑下来。
“现在怎么办?”闻人烬喘着气问。
没人回答。
沈照蹲下身,把探阴棒贴在地上。她闭着眼,手指顺着棒身滑到底端,然后咬破指尖,在棒头画了个小圈。血刚碰上金属,就变成暗褐色。
“有东西埋过这里。”她说,“不止一次。”
陈九黎左眼突然发热。金纹浮出来,扫过前方岔路。七条通道并列排开,石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像是被人用刀刮出来的。
他记起来了。
王半仙喝醉那天,在店里翻着一本破账本,嘴里念叨:“真武踏罡,七步破虚。第七条路没人走,因为人人都往前冲。”
当时他以为是胡话。
现在明白了。
“走第七条。”他说。
“你确定?”闻人烬皱眉,“这路最窄,连灯都没留一个。”
“正因为它看起来最不像路。”陈九黎拉起沈照的手腕,“信我。”
三人钻进最右边那条窄道。刚进去十步,身后传来“吱呀”声,像是铁门关闭。再回头,通道已经不见,只剩一面石墙。
“迷阵启动了。”沈照靠着墙喘气,“他们在骗我们绕圈。”
“那就反着来。”闻人烬掏出一把糯米粉,迎风撒出去。粉末飘在半空,没有落地,反而聚成一条歪斜的线,指向左侧某处。
“那边。”她说,“有阵眼。”
陈九黎摇头:“那是诱饵。你看粉的走势,往上飘,说明下面有吸力。他们想让我们往下走。”
沈照把探阴棒重新点地。这一次,她没用盲文,而是直接开口:“阴气最弱的地方,才是活路。越强,越危险。”
她往前走,棒尖轻触地面,像在听什么声音。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调整方向。她的背还在疼,那道旧伤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侧,现在像被火烤着。
“快到了。”她说,“再转两次弯。”
可刚拐进第二条岔道,地面突然震动。头顶沙土簌簌落下,前方的路开始扭曲。一块石板翻起来,露出下面漆黑的坑洞。
“不对。”闻人烬抓住沈照胳膊,“我们刚才走过这地方。左边那块石头,有个三角缺口——就是它!”
她指着石缝。确实,形状对得上。
他们回到了原地。
“这鬼地方会动。”陈九黎靠在墙上,抹了把脸,“不能靠眼睛认路。”
沈照深吸一口气,把探阴棒举到胸前。她咬破另一根手指,将血涂满整根棒身。血迹顺着沟槽流下,在末端凝成一颗红点。
“通幽骨能感应天地阴脉。”她说,“不管怎么变,地气不会骗人。”
她闭上眼,棒尖慢慢转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这边。”她声音哑了,“别说话,跟着我走。”
陈九黎点头,伞收起来扛在肩上。闻人烬走在中间,一手扶沈照,一手握紧爆破符。三人贴着右墙前进,每一步都踩在沈照的脚印里。
通道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弯腰前行。空气中有一股铁锈味,混着腐木的气息。沈照的鼻血又流了下来,滴在探阴棒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半面旗帜的图案,旗角残缺,但能看出是日字纹。
“日本人布的阵。”闻人烬冷笑,“我爸当年就跟他们勾结,现在连墓道都让他们插手。”
她伸手去摸那道刻痕,被陈九黎拦下:“别碰。这是标记,也是陷阱。”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弹向石门。铜钱撞上门框,瞬间变黑,掉在地上碎成三片。
“毒气。”他说,“他们不想让人活着出去。”
沈照抬起探阴棒,对着门缝扫了一下。棒身微微发烫。
“后面是斜坡。”她说,“通外面。但机关连着整条路,开门就会触发。”
“那就别开门。”陈九黎看向闻人烬,“你还有爆破符吗?”
“一张。”她拿出来,符纸边缘已经磨损,“炸柱子够,炸门……可能连我们一起埋了。”
“不用炸门。”陈九黎指着门侧一根石柱,“你看这柱子,和其他的不一样。表面光滑,接缝整齐。它是后来加的,承重关键。”
闻人烬眯眼看了看,点头:“要是塌了,整个结构会往里压,把后面的路堵死,但这扇门……可能会被推出来。”
“对。”陈九黎退后两步,“你点火,我们先退。”
三人退回岔道口。闻人烬咬断毛笔杆,用酒点燃引信,把符贴在石柱根部。
“趴下!”她喊。
轰的一声,地面猛地一跳。石柱断裂,上方岩层塌陷,大量碎石滚落。那道石门被挤得向外凸出,裂开一道缝隙。
新鲜空气涌进来。
“走!”陈九黎冲上前,一脚踹开残门。
外面是一片荒坡,月光照在乱石堆上,远处能看到树影。他们终于出了迷宫。
沈照靠在一块碑石上喘气,探阴棒仍指着北方。她的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但手没松。
闻人烬站在坡顶,望着父亲幻象出现的方向。她把铜铃握得很紧,指节发青。
陈九黎站在洞口边缘,回头看了一眼崩塌的入口。火光还在里面闪烁,映出一面烧焦的军旗残片,随即被落石掩埋。
他左眼的金纹慢慢褪去。
“歇五分钟。”他说,“然后准备打架。”
闻人烬点头,从皮衣夹层摸出一瓶新符灰。她打开盖子,往掌心倒了一点。
沈照忽然抬手。
探阴棒剧烈震动。
“来了。”她说。
坡下草丛中,有东西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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