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能量风暴终于缓缓平息,但那片海域却已彻底改变了模样。
曾经一望无际、光滑如镜的冰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大小不一、随着汹涌波涛剧烈起伏的破碎冰块,
它们互相碰撞,发出隆隆的巨响,如同为这场惊世之战奏响的悲怆挽歌。
浑浊的海水从冰缝间咆哮着喷涌、激荡,掀起一道道灰白色的浪墙,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海水的咸腥以及一种能量过度释放后残留的焦灼气息。
在一块相对巨大的、如同小岛般的浮冰边缘,云影单膝跪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全靠手中那杆深深插入冰层的黝黑长枪支撑,才没有彻底瘫倒。他此刻的模样,堪称凄惨到了极点。
周身那件威风凛凛的【霸铠】早已能量耗尽,消散无形。
原本的粗布衣衫在连番激战与最后爆炸的冲击下,早已化作褴褛的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其下遍布伤痕的躯体。
皮肤上大片大片的冻伤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与那些被冰棱、冲击波划开的、皮肉翻卷的伤口交织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有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甚至还在汩汩地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但流不了多少就被周遭残余的低温冻结,形成暗红色的冰痂。
“咳咳……哇——!”
他猛地低下头,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带来钻心的疼痛。
随即,他张口喷出了一大滩粘稠的、带着温热气息的鲜血!
令人心惊的是,那滩鲜血之中,竟然混杂着不少细小的、尚未完全融化的冰碴以及一些疑似内脏碎片的暗色物质!
显然,最后那记超越负荷的【狂龙震霄】以及爆炸的反噬,已经严重伤及了他的肺腑和经脉!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几乎要淹没他的神智。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寒冷!失去了【霸铠】和大量霸气的保护,周遭那依旧低于零度的环境以及海水的冰冷,开始无情地侵蚀他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
然而,就在这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的残烛之躯内,一股更加灼热、更加疯狂、更加不屈的意志,却在熊熊燃烧!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仿佛重若千钧的头颅。
额前被鲜血和汗水黏住的碎发下,那双黑色的眼眸,非但没有因为重伤而黯淡,反而亮得骇人!
那里面没有痛苦,没有绝望,没有失败者的颓丧,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属于战斗狂人的兴奋与酣畅淋漓!
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着冰雾与海浪水汽的空间,死死地钉在了远处另一块浮冰上的高大身影。
青雉的状态显然要比他好上太多。
虽然同样被最后的爆炸冲击波震退,身上那由寒气自然凝聚的冰甲也出现了几道清晰的裂痕,气息微微有些紊乱,
但他依旧稳稳地站立着,周身那浩瀚如海的冰冷气息并未减弱多少。
大将的底蕴,显露无疑。
四目相对。
青雉的眼神复杂难明,有凝重,有惊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惋惜?
就在这时,云影扯动嘴角,那沾染着鲜血和冰碴的嘴唇,向上勾起了一个艰难却无比张扬、无比狂气的弧度。
他再次咳出一小口血沫,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仿佛要贯穿这片狼藉海域的力量,一字一顿地喊道:
“大……将……”
“果然……够劲!!!”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磅礴的战意,混合着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桀骜,
以及于绝境中破茧重生的坚韧,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地从他这具残破的身躯内爆发出来!
这股气势,无形无质,却仿佛形成了一道冲天的狼烟,悍然冲破了肉体的重伤与虚弱,
在这片破碎的冰海之上,昭示着他那永不屈服的灵魂!
重伤如何?咳血如何?濒临死亡又如何?
他云影,追求的从来不是安稳,而是这等与世间顶尖强者倾力一战、于生死间寻求突破的极致快感!
这一战,他逼出了青雉的终极【两棘矛】,他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奥义【狂龙震霄】,他硬撼了大将而不死!
这,就够了!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的气势,在这惨烈的重伤之后,非但没有坠落,反而如同被鲜血与寒冰淬炼过的战刀,变得更加锋锐,更加璀璨,更加……令人心折!
青雉静静地听着那沙哑却充满狂气的宣言,看着对方那即便跪地咳血、眼神却依旧燃烧着熊熊战火的姿态,沉默了。
他见过无数强者,见过无数败在他手下的对手,但从未有一人,能在如此重伤、如此绝境下,还能散发出如此……夺目的光芒。
这个年轻人,是一柄真正的凶兵,一柄宁折不弯、愈战愈强的……狂枪!
破碎的冰原随着海浪起伏,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对决落下帷幕。
冰冷的海风卷着硝烟与血腥味,吹拂过两人之间短暂沉默的空间。
青雉的目光从云影那虽然重伤濒死、却气势冲天的身影上移开,越过起伏的冰块,
落在了远处那艘同样在爆炸冲击中受损、船体覆盖着裂痕与冰霜,但依旧顽强漂浮在海面上的“陨星号”上。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那厚厚的冰层与船板,看到了船舱内,
那个因为极度恐惧和紧张而脸色惨白、双手紧紧交叉在胸前、深蓝色眼眸中充满了绝望与一丝微弱期盼的黑发女子——妮可·罗宾。
二十年前的奥哈拉,那片被炮火与冰封覆盖的废墟,那艘独自漂流的小船,那个在绝对力量面前瑟瑟发抖、眼中只剩下茫然与恐惧的小女孩……
一幕幕画面如同冰冷的胶片,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奉行的是“燃烧的正义”,但奥哈拉的事件,始终是他心中一道无法抹去的复杂烙印。
他放过了那个小女孩一次,是出于对绝对正义的一丝质疑,还是对那微弱生命的一丝怜悯?他自己也说不清。
如今,二十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再次被他追上,陷入了类似的绝境。
而这一次,挡在她身前的,不再是手无寸铁的学者,而是这样一个……如同怪物般成长、敢于向大将挥枪的狂徒。
带走她吗?以他现在的状态,虽然消耗不小,但真要强行拿下重伤的云影和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罗宾,并非做不到。
但然后呢?将她再次送入世界政府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重复二十年前的悲剧?
而且……青雉的目光再次回到单膝跪地、却依旧昂着头颅的云影身上。
这个年轻人展现出的潜力,太可怕了。
从被【冰河时代】冰封到破冰反击,再到凝聚【霸铠】,最后打出那足以撼动他【两棘矛】的【狂龙震霄】……
这种成长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强行扼杀?或许可以。
但会不会因此……错过了某种未来的可能性?某种或许能真正撼动这片大海固有秩序的可能性?
他青雉,并非世界政府毫无思想的傀儡。
他有着自己的权衡与……模糊的期待。
良久,青雉周身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气与磅礴的寒气,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脸上那严肃凝重的表情重新被一丝慵懒所取代,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只是一场幻梦。
他抬手,有些无奈地挠了挠他那头浓密的黑色卷发。
“啊啦啦……”
那独特的、带着睡意的腔调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看来今天……”
他的目光再次瞥向“陨星号”的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带不走你了呢,妮可·罗宾。”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破碎的海域上空回荡。
不仅让船舱内紧绷到极点的罗宾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也让勉强支撑的云影瞳孔微微一缩。
青雉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他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云影身上,那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小子,”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云影耳中,“你通过了‘试炼’。”
他特意加重了“试炼”两个字,似乎意有所指。
“能在我手下做到这种程度,你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警告,“但是……”
他抬手指了指云影那惨不忍睹的伤势,又指了指这片因为他们的战斗而变得支离破碎的海域。
“……记住这份力量带来的代价。也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
“前方的路,不会因为你能从我手下活下来就变得平坦。相反,它会因为你的‘出色表现’,而变得更加……危险。”
“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最后一句仿佛告诫又仿佛预言的话,青雉不再多言。
他转身,甚至没有去看那辆之前被他随意丢弃在冰原上、此刻早已不知被冲到哪里去的自行车。
他就这样迈开步子,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般,踏着那些随波起伏的破碎冰块,
身影在弥漫的冰雾与海浪水汽中,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他没有再出手,没有留下任何狠话,就这么……离开了。
选择了放行。
或许是出于对罗宾那复杂难言的情感,不愿亲手将她再次推入深渊;
或许是看到了云影那超越常理的潜力,在心中埋下了一颗投资的种子;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懒散的正义”让他觉得,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是最“省事”的选择。
无论如何,这场由云影主动“钓鱼”引来的、与海军大将青雉的巅峰对决,终于以这样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云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那口强行提着的气一散,无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身体一软,向前扑倒,彻底昏迷过去。
而“陨星号”上,厚重的冰层在失去青雉力量维持后,开始迅速融化、崩裂。
娜美和罗宾挣脱了冰封的束缚,不顾一切地冲向船边,望向云影倒下的方向,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忧虑。
东海的风,带着硝烟与海水的味道,吹过这片狼藉的战场,也吹向了未知的、注定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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