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刚躺下没多久,铁笼外就传来脚步声。
守卫一把掀开帘子,伸手拽他起来。他没挣扎,任由对方粗暴地拖出去。风有点冷,吹得灰袍贴在身上,但他不在意。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抓他,尤其是这种时候。
昨夜红蝎盯着他的眼神还没散去,像钉子扎在背上。
他被带到一间低矮的石屋,门口站着两个持矛的守卫。门一开,霉味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屋里只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表面布满裂纹,泛着暗红光。
瘸腿杰克坐在桌后,左腿歪在一边,手里把玩着一根铁签。他抬头看了楚玄一眼,嘴角扯了扯:“昨晚睡得好?”
楚玄不答。
“我问你话。”杰克把铁签往桌上一戳,“你是从哪来的?别跟我说什么西陵城破时逃出来的难民,那套说辞早过时了。”
楚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血丝渗出来,在指尖凝成一点。
“你不信,我可以换一个版本。”他说。
杰克冷笑:“那就说个新的。”
楚玄抬起头,声音很轻:“我说了,你也不懂。”
“少废话!”杰克猛地拍桌,“测谎石在这儿,你说真话,它认;你说假话,它让你生不如死。选吧。”
守卫上前按住楚玄肩膀,强迫他把手按在石头上。
石头开始发烫,红光流转。
“报上你的来历。”杰克盯着他眼睛。
楚玄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嘴里吐出一串音节。
不是人语。
那些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低沉、厚重,每一个音都带着震动,仿佛敲在骨头里。石屋的墙皮簌簌掉落,桌上的测谎石剧烈颤动,红光忽明忽暗。
杰克脸色变了:“住口!你在念什么?”
楚玄没停。
他的声音越来越稳,节奏清晰,像钟声一下下敲下去。测谎石的裂缝开始扩大,红光变得不稳定,忽强忽弱。
“给我停下!”杰克吼着要站起来,可腿使不上力,整个人卡在椅子上。
楚玄继续念。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测谎石“砰”地炸开,碎片四溅。一块划过杰克手背,血立刻流下来。
屋里安静了。
楚玄缓缓收回手,指尖沾了点血,轻轻抹在唇边。他看了杰克一眼,转身就走。
守卫愣在原地,没人敢拦。
他被押回通道时,经过一间堆杂物的角落。有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擦酒壶,满脸烟灰,右臂有一道烧伤的痕迹。
是铜锤。
楚玄走过他身边时,脚下一滑,身子歪了一下。袖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小片金属残渣,正好落在铜锤脚边的灰堆里。
铜锤没抬头,只是慢慢伸手,把碎片捞进掌心,顺手塞进酒壶底部的裂缝里。
然后他用指甲在壶身刻了三道痕。
刻完,他抬眼看向楚玄被带走的方向,眼神变了。
不再是麻木和沉默。
当晚,楚玄被关进惩戒笼。
这笼子比之前的窄一半,只能蜷缩着坐。他靠在铁栏上,呼吸平稳,但太阳穴突突跳。刚才那一段龙语耗了不少力气,体内气血有些乱。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在手心,然后抹在嘴角。
这样看起来像是受了反噬。
果然,半夜有人来了。
是杰克。他独自一人,手里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拿着一小块石头碎片。那是测谎石的残骸。
他在笼子外站了很久,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石。灯光照上去,碎片内部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像一条盘绕的龙。
他手指抖了一下。
这时,远处狂犀的牢房突然传出一声嘶吼,震得地面微颤。杰克猛地回头,脸色发白,立刻把碎片塞进怀里,快步离开。
楚玄睁着眼,看见他走远。
他没动,也没说话。
但心里清楚,这一局,他赢了半步。
第二天中午,奴隶们被集中到训练场边缘领饭。楚玄排在队尾,拿到一碗糊状食物。刚接过,有人从旁边撞了他一下。
是铜锤。
他低着头,酒壶挂在腰间。两人肩膀碰了碰,楚玄感觉到有东西从对方袖口滑进自己掌心。
是一块小木片,上面刻着三个矮文。
“真言破器,来者非奴。”
楚玄不动声色地收好,低头吃饭。
下午清理熔炉残渣时,他故意绕到东侧围墙的盲区。那里靠近废弃锅炉房,巡逻的守卫确实有空档。他蹲下假装系绳子,手指在墙根划了一道——矮人第七支系的标记。
做完,他站起身,扫视四周。
没人注意。
夜里,他躺在惩戒笼里,听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
铜锤提着酒壶,慢悠悠地走过来,在笼子外停下。他没说话,只是把酒壶放在地上,轻轻推了进来。
壶底朝上,露出裂缝里的金属片。
楚玄伸手拿起酒壶,翻过来一看,那片残渣还在,但边缘多了几道新刻的线,连起来是个坐标。
地下七炉的走向。
他把酒壶放回原处,点了下头。
铜锤捡起壶,转身走了。
风从高墙缝隙吹进来,带着煤灰的味道。
楚玄靠着铁栏,闭上眼。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杰克不会善罢甘休,高层迟早会查。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
隐火匠团的标记出现了两次。
一次是灰尾给的陶片,一次是铜锤藏的残渣。
两者都能追溯到巴鲁那一脉。
说明这地方,还有老匠人的线活着。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锻造指环,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只要火没灭,炉子就能重新点燃。
第二天清晨,他被叫去参加日常体能测试。
还是俯卧撑、负重跑那一套。他做得不出彩,但也不断。监工拿鞭子抽空气吓人,他连眼皮都不眨。
训练中途,他看见铜锤站在熔炉塔旁,手里拿着一把铁铲,正在检查燃料仓的接口。他抬头看了楚玄一眼,然后抬起右手,用拇指在脖子上横着划了一下。
意思是:他们要动手了。
楚玄低头继续做动作。
午饭时,他发现碗底又多了东西。
不是金属片,也不是木片。
是一小撮黑色粉末。
他捻了点闻了闻,没味道。
但指尖微微发麻。
这是矮人常用的信号药粉,遇热会显影。
他把粉末藏进指环夹层。
收工后,他被安排去清理角斗场的排水沟。这是个脏活,没人愿意干。他弯腰扒开堵塞的铁网,忽然在角落摸到一块松动的砖。
抽出来一看,后面有个小洞。
里面塞着一张折叠的油纸。
他打开看了一眼,心跳慢了半拍。
图纸。
一张标注了地下七炉连接路线的完整图纸,起点在熔炉塔下方,终点写着两个古字:
“碎神”。
图纸背面有一行小字:“醉铁三日,火引自通。”
他把油纸烧掉,灰烬撒进水沟。
回到惩戒笼时,天已经黑了。
他靠在铁栏上,听着远处熔炉的轰鸣。
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衣角轻轻晃。
他抬起手,看着指环上的裂痕。
明天,或者后天。
火该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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