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的灯笼晃得人眼晕,李太医带着六个太医院的人,堵得路都挪不开。为首的老医官手里拎着银针药箱,脸色比铁还硬:“七皇子,陛下有旨,今日必须完成全身调理,若您执意不从,便是抗旨!”
柳如烟胸口一阵发紧,脑子飞速转着。甜汤碗碎在脚边,琥珀色的汤汁混着碎瓷片,像泼了一地的星光。他突然捂住心口,身子一歪,踉跄着撞在廊柱上,嗓子里挤出一声闷哼:“咳…… 咳咳!”
“皇子!” 阿武眼疾手快扶住他,见他脸色瞬间惨白,额角冒出汗珠,当即瞪向李太医,“都怪你们!皇子刚喝了鹿茸大补汤,本就火气旺,被你们一逼,肯定是气血攻心了!”
柳如烟顺着阿武的话往下演,手指掐着掌心逼出更多冷汗,声音发颤:“李太医…… 本王头晕得厉害…… 怕是…… 怕是受不住调理了……” 他故意挺了挺腰板,却 “腿软” 得差点摔倒,心里暗骂【这戏要是演砸了,后半辈子就得在掖庭宫绣花了】。
李太医眉头皱成疙瘩,眼神里满是怀疑。他凑近两步,想探柳如烟的脉搏,却被阿武一胳膊挡开:“你想干嘛?皇子现在碰不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 阿武块头大,像座黑铁塔似的杵着,把柳如烟护得严严实实。
“这……” 李太医犹豫了。他听见柳如烟的心声【再拖半刻,春桃就该把皇祖母请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太后护短是出了名的,要是柳如烟真在调理时出了岔子,别说院判之位,脑袋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旁边的年轻医官忍不住开口:“李大人,要不先请脉看看?万一真有急症,咱们也好施救。”
柳如烟心里冷笑,故意把手腕往回缩,咳嗽得更厉害了,胸口起伏得像拉风箱:“别碰…… 本王这身子…… 怕是被孙太医的软筋散伤了根本……” 他这话故意提孙太医,就是要戳李太医的软肋 —— 谁不知道李太医之前跟孙太医串通一气。
李太医脸色变了变,刚想说话,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桃跑得发髻都散了,裙摆沾着泥点,老远就喊:“皇子!太后娘娘来了!”
柳如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顺势往阿武怀里一靠,眼睛半睁半闭,装得更虚弱了。
太后一进门就看见这架势,拐杖往地上一戳,“咚” 的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她走到柳如烟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景渊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回太后,” 李太医赶紧跪下,“老臣奉旨给皇子调理,可皇子突然说心口疼,像是气血攻心的症状。”
“调理?” 太后冷笑一声,拐杖指向李太医,“哀家看你是想谋逆!景渊刚遭了孙太医的陷害,身子还没好利索,你就带着人强闯侯府,逼他调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哀家扒了你的皮!”
李太医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太后饶命!老臣只是奉旨行事,不敢有二心啊!”
“奉旨?” 太后转头看向跟来的太监,“去给哀家传陛下的话,就说李太医勾结孙太医余党,意图谋害皇子,哀家已经把人扣下了,让他亲自来慈宁宫领罪!”
太监不敢耽搁,赶紧跑着去传话。李太医脸都白了,趴在地上直哭:“太后冤枉!老臣真的没有谋害皇子啊!”
柳如烟靠在阿武怀里,偷偷睁眼瞄了一眼,心里暗爽【跟我斗?还嫩了点】。他咳嗽两声,虚弱地说:“皇祖母…… 孙儿没事…… 许是刚才炖甜汤累着了……”
“还说没事!” 太后心疼地扶着他,“以后不许再瞎忙活了,想吃什么让下人做。” 她转头瞪向李太医带来的人,“还愣着干嘛?把你们大人拖下去,关进柴房,等陛下发落!”
侍卫们上前,像拖死狗似的把李太医和几个医官拖走。李太医的哭喊声响彻院子,渐渐远了。
柳如烟这才松了口气,站直身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多谢皇祖母救场。”
“你啊,” 太后点了点他的额头,“以后遇事别硬扛,赶紧派人给哀家送信。”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碗,突然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春桃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去,只见碎碗旁边,有个小小的锦盒,想必是刚才嬷嬷留下的,被甜汤泼了都没发现。柳如烟心里一动,弯腰捡起锦盒,入手冰凉,上面绣着缠枝莲纹样,和他母亲的玉佩一模一样。
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半块玉佩,青玉质地,上面刻着 “太庙” 二字,另一半正好和刺客身上搜出的那块严丝合缝。柳如烟把两块玉佩拼在一起,“咔哒” 一声,严丝合缝,背面刻着一道小小的门形印记。
“这是…… 太庙地宫的钥匙?” 太后脸色变了,“你母亲当年就是太庙的守宫人,这玉佩怎么会在那个嬷嬷手里?”
柳如烟心里一沉,想起影老临死前的话,又想起嬷嬷的心声,突然明白了:“那个嬷嬷是想拿这玉佩去太庙地宫,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或许和我母亲的死有关!”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统领跑进来,脸色发白:“太后!皇子!不好了!太庙方向传来钟声,是紧急集合的信号,好像有人闯了地宫!”
柳如烟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握紧玉佩,眼神变得坚定:“皇祖母,孙儿得去太庙看看!”
太后点点头,从腕上褪下一串佛珠:“带上这个,能保平安。让阿武跟你一起去,遇事小心。”
柳如烟接过佛珠,塞进怀里,转身对阿武说:“备马!去太庙!”
两人刚走出侯府大门,就看见夜色中,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直奔太庙方向。柳如烟心里咯噔一下,那黑影的身法,竟和影老有些相似!
他催马扬鞭,心里暗道【不管你是谁,想打地宫的主意,就得过我这关】。可他不知道,太庙地宫里,已经血流成河,一群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石棺,石棺上的锁,正好是玉佩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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