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瘫坐在椅子上，抱着他那本湿了又干、皱巴巴的笔记本，喃喃自语：
“…碎片毁了…面具毁了…
源头应该断了…
应该…断了吧？”
手术持续了漫长而煎熬的数小时。
当秦主任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时，陈斌立刻冲了上去。
“张哥他…”
“命暂时保住了。”
秦主任摘下沾血的手套，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
“右臂…从肩部截除了。
邪力侵蚀太深，连肩胛骨都污染了一部分，做了最大程度的清创。
生命维持系统吊着命，能不能醒过来…
看他的意志和造化了。灵魂受创太重，龙虎山的根基…怕是毁了。”
他顿了顿，看向陈斌，
“你的肩膀，感染也加深了，必须立刻处理。”
陈斌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那五个血洞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大片的灰绿色，麻木感蔓延到了胸口。
他咬牙道：
“我这点伤死不了人！
张哥和薇薇…”
“林薇薇的情况很特殊。”
秦主任打断他，眉头紧锁，
“‘道标’印记的源头联系确实被物理切断了。
但她魂魄深处，似乎…残留着一点东西。
不是邪力，更像是…某种‘通道’关闭后的…‘回响’。
非常微弱，但无法根除。我担心…”
“担心什么？”
陈斌的心又提了起来。
“担心那‘门’背后的东西，虽然失去了‘钥匙’和‘道标’，
但它可能…记住了薇薇魂魄的‘频率’。”
秦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就像无线电静默了，但接收器还在。
一旦它恢复力量，或者找到其他方式…
可能会再次尝试‘定位’她。”
“阴魂不散！”
陈斌一拳砸在墙上，肩头的伤口崩裂，渗出暗绿色的血，
“难道就没办法彻底解决？”
“有。”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一惊，只见病床上的林薇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不再有非人的竖瞳，恢复了属于林薇薇的清澈，但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
一种洞悉了某些真相的清明。
“薇薇！你醒了！”
陈斌又惊又喜。
“我…‘看’到了。”
林薇薇的声音很轻，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
“在面具破碎的时候…
我感觉到…那股力量…
它没有消失……
像被打碎的镜子…碎片…
散落在这片大地之下…
在那些…古老的青铜里沉睡…”
“散落的碎片？
在青铜里？”
周老猛地站起来，激动地翻开笔记本，
“对！对！
三星堆的青铜器散落各地！
还有商周大墓！
王福生能感应到，说明这些青铜器是它力量的载体和‘锚点’！
只要还有一块碎片没被净化…
它就可能在沉睡中积蓄力量，再次尝试定位薇薇！”
秦主任脸色阴沉：
“全国有多少青铜器？
大海捞针！
而且，我们不可能把所有博物馆和遗址都炸了！”
“不用找…它会来找我…”
林薇薇看着陈斌，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悸，
“我能感觉到…
那些散落的碎片…
在呼唤…在共鸣…
尤其是…当我靠近的时候…”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那枚布满裂纹的古玉位置。
“这里…是离它最近的地方…”
“你是说…当诱饵？”
陈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断然拒绝，
“不行！太危险！
你才刚…”
“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薇薇打断他，语气异常坚定，
“张大哥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
被动等待，它恢复力量后我们毫无胜算。
主动出击，在它力量分散、尚未完全复苏时，一块一块地找到那些被污染的青铜碎片，彻底净化…或者摧毁！”
她看向秦主任，
“秦主任，您有办法追踪这种…
微弱的邪力共鸣吗？”
秦主任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短距离内，结合林薇薇的感应和特殊频段的能量探测器，可以尝试。
但范围有限，而且…风险极高。”
“那就够了。”
林薇薇看向昏迷中的张清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决绝，
“等他…等张大哥稍微稳定一点，我们就出发。”
---
一个月后。
豫西，某偏远山区。
废弃的乡间土路上，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颠簸行驶。
车内，陈斌开着车，副驾坐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林薇薇。
后排，周老抱着一个改装过的、闪烁着微弱绿光的仪器，紧张地盯着屏幕。
张清明裹着毯子，靠在后排角落，右肩处空荡荡的袖子被仔细固定着，
他闭着眼，气息微弱但平稳，似乎睡着了，但紧抿的嘴唇透着坚毅。
“信号又强了一点！
就在前面那个山坳里！
离我们不到五公里！”
周老压低声音，带着紧张和兴奋。
“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怎么会有青铜器共鸣？”
陈斌皱眉。
“县志记载，这附近有个很小的西周贵族陪葬墓群，
早年被盗严重，没剩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直没被重点保护。”
周老飞快地翻着资料，
“可能…有漏网之鱼？
或者…是当年盗墓贼藏匿的赃物？”
车子无法再前进。
三人下车，陈斌背上必要的装备，小心地扶着林薇薇。
周老抱着探测器。
张清明也强撑着下车，左手拄着一根特制的金属手杖，脚步虚浮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阴森的山林。
“张哥，你行吗？”
陈斌担忧道。
“死不了。”
张清明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
“走吧。我能感觉到…
这里的‘气’…很污浊。”
跟着探测器的指引，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密林深处。
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腐烂树叶和泥土的气息。
林薇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紧紧捂住心口，低声道：
“越来越近了…很冷…很…贪婪的感觉…”
终于，在一片藤蔓掩盖的乱石堆后，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盗洞入口。
洞口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阴冷气息。
“就是这里！”
周老看着探测器上剧烈跳动的绿光，声音发颤。
“我先进。”
陈斌拔出匕首，打开强光手电，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张清明紧随其后，动作虽慢却异常稳定。
林薇薇在周老的搀扶下也钻了进去。
盗洞狭窄曲折，向下延伸。
空气污浊不堪。
爬行了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大的墓室。
手电光扫过，满地狼藉，腐朽的棺木碎片，散落的白骨，还有几个破碎的陶罐。
墓室中央，一个小小的石台上，赫然放着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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