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张清明已经简单解释过，那手臂里的“东西”被高人暂时封住了，代价是暂时失去知觉，像个沉重的负担。
张清明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闻言转过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疲惫，但眼神很平静：“没事了，都过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学校，上课，考试，把落下的功课补上。”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肩，
“还有，斌子你得好好养伤，别想着瞎折腾。
薇薇也是，好好休息。”
“对！上课！”陈斌一拍大腿，又疼得龇牙，
“老子差点忘了，高数期中考试是不是快到了？完了完了，这下真得挂科了！”
他的关注点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林薇薇也被逗笑了，车厢里压抑的气氛终于消散不少。
张清明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感受着右臂那沉甸甸的麻木感，心中一片澄澈。
黄河底的诡谲、归墟之眼的幽深、守潭人的疯狂、鬼面筏的阴森…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现在，梦醒了。
他是张清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业和照顾好身边的朋友。
至于那条被封印的右臂？
他决定暂时彻底“忘记”它，就像陈玄策说的，把它当作一次重伤后需要康复的肢体。
回到熟悉的大学城，已是华灯初上。
三人先在校外找了个干净的连锁酒店安顿下来。
林薇薇单独一间，张清明和陈斌住双人间，方便照顾伤员。
安顿好陈斌，张清明洗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一路的风尘和疲惫。
他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消瘦的脸，以及那条在氤氲水汽中毫无知觉的右臂，深吸一口气。
他尝试着像以前那样，用意念去“引动”什么，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和麻木。
很好。
他拿起毛巾，只用左手费力地擦干身体。
生活总要继续，少一只手，就用另一只手更努力些。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充实。
张清明替陈斌和林薇薇向各自的辅导员和任课老师请了假（借口是老家出了急事，三人一起回去处理），自己则迅速回归了课堂。
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落下的知识，笔记记得密密麻麻。
课余时间，他跑医院带陈斌复查换药，帮林薇薇整理课堂录音，去食堂打饭。
那条被封印的右臂，被他刻意地用宽大的外套遮掩，行动时也尽量不用到它，仿佛那真的只是一条因伤暂时废掉的胳膊。
除了偶尔在夜深人静时，那封印下的深处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悸动，被他强行用默念《清静经》压下去之外，生活似乎真的回归了正轨。
陈斌年轻力壮，加上九叶还阳草的神效，恢复得很快。
一周后，他已经能自己慢慢走动，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那股贫嘴的劲儿又回来了。
“我说老张，”这天下午，张清明刚下课回到租住的校外小公寓（为了方便照顾陈斌，他们短期租了个小套间），就看到陈斌瘫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刷手机，
“你看学校论坛没？出怪事了！”
“嗯？什么怪事？”张清明放下书包，倒了杯水。
林薇薇正在小厨房里熬粥，闻言也探出头来。
“就咱们那栋老文科楼，四楼东头那个废弃很久的旧阶梯教室！”
陈斌把手机屏幕转向张清明，
“好几个帖子说，最近半夜，总有人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翻书页的声音！特别清晰！可门明明是从外面锁死的，窗户也都封着！更邪门的是，有胆大的白天溜进去看，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但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灰上面有…鞋印！很小的那种，像是旧式布鞋的印子！”
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
张清明微微蹙眉。
旧楼、哭声、翻书声、布鞋印…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天然带着一股陈旧的诡异感。
“会不会是谁恶作剧？”林薇薇端着粥出来，小脸有些发白，她对这些东西向来敏感，
“或者…有人偷偷溜进去？”
“不像！”陈斌摇头，压低声音，
“管理员老孙头查过监控了，那几天晚上锁门前，确认里面没人，锁门后也没人靠近那扇门！而且那哭声…有人说，听着特别瘆人，不像装的。”
“感觉…”林薇薇放下粥碗，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眉头紧锁，
“那地方…阴气很重…像…像有什么东西…被关了很久…现在…醒了…在找东西…或者…等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不确定的恐惧。
张清明的心沉了一下。
林薇薇的灵觉很少出错。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立刻警惕起来，甚至想主动去探个究竟。
但现在…他看了一眼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臂，又想起陈玄策的叮嘱和陈斌尚未痊愈的身体。
“别自己吓自己，”张清明语气平静地打断他们的猜测，
“学校那么多老楼，有点怪谈很正常。
管理员都查过监控了，说明没人搞鬼。
可能是管道风声，或者野猫什么的。
斌子你伤没好，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薇薇也是，别多想。”
他走过去，拿起碗盛粥，
“吃饭。
吃完饭我帮你看看今天的微积分。”
他刻意将话题拉回日常。
陈斌撇撇嘴，没再继续。
林薇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那抹忧虑并未散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张清明正伏案疾书，补一份落下的实验报告。
陈斌在隔壁房间已经睡熟。
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室内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空调低沉的嗡鸣。
突然！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猛地刺破了深夜的寂静！
声音的来源很近，似乎就在同一栋公寓楼！
张清明瞬间从座位上弹起！
几乎是同时，隔壁陈斌的房间也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和痛呼，显然也被惊醒了。
“是薇薇！”张清明心头剧震！
林薇薇就住在他们隔壁单元！
他毫不犹豫地冲出门，陈斌也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跟着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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