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三岔路口的岩壁上浮现出朱雀、青龙、玄武图腾，地面微微震颤，像是有东西在地底爬行。楚寒的残剑还在嗡鸣，剑尖死死指着玄武隧道，火灵珠贴着云逸尘胸口发烫，几乎要灼穿衣料。苏清绾指尖的银针悬在半空，三滴血珠分别滚向三条路，却在触地瞬间同时蒸发，只留下焦黑的印子。
“走玄武。”云逸尘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火灵珠认的不是路，是‘血’。”
慕容雪靠在岩壁上，右臂的暗纹已经蔓延到肩头，皮肤下凸起的虫影缓缓蠕动。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血，那血竟在指尖凝成一颗小珠，滴落时发出“嗤”的一声，烫出一个小坑。
“我这血现在能烫穿山岩，林玄风要是看见，怕是要把炼毒炉搬过来。”她扯了下嘴角。
楚寒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想死，刚才在阵眼就别硬撑。”
“我想死早死了。”慕容雪冷笑，“但我爹还活着，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得把这毒阵掀了。”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玄武图腾的石面裂开，黑血从缝隙里渗出，顺着岩壁往下淌，腥臭扑鼻。云逸尘抬手一挥，剑气斩向裂缝，可剑锋刚触到黑血，竟被黏住，像是砍进了一团烂泥。
“不对劲。”他皱眉，“这血……有灵性。”
**苏清绾迅速抽出三根银针，在空中悬停片刻，针尖划出微光星轨，映出地脉扭曲的轮廓。**她脸色一变：“地脉在哭。”
“地脉还能哭？”楚寒挑眉。
“它被毒了。”苏清绾盯着银针，“灵气全被抽走，剩下的全是腐血。这底下，不止是阵法，还有‘养阵’的东西。”
云逸尘眯眼，剑纹在背上隐隐发烫。他一步步走向裂缝，火灵珠突然爆亮，九曜真火顺着经脉涌上指尖。他一把按在石缝上，火焰顺缝钻入，黑血遇火“滋”地一声蒸发，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
“走。”他转身，“台阶是新的，最多三天前挖的。”
三人没动。
“你先。”楚寒把残剑往肩上一扛，“你命硬，死不了。”
云逸尘没理他，抬脚踏上石阶。每走一步，脚下黑血就退一分，像是怕火。苏清绾紧跟其后，银针在指间翻转，随时准备应对突袭。楚寒断后，残剑拖在地上，剑尖与石阶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慕容雪落在最后，右臂的暗纹突然一跳，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怎么了？”苏清绾回头。
“没事。”她咬牙站起来，“就是我爹的毒，快把我内脏当火锅涮了。”
石阶尽头是一间巨大石室，四壁刻满毒纹，中央立着一尊麒麟雕像，高约三丈，通体漆黑，唯有双眼泛着幽绿光。雕像脚下堆满白骨，骨头上爬满赤炼蛇，蛇身泛着黑绿黏液，正缓缓向上游动。
“这雕像……不对。”云逸尘盯着麒麟眼，“它不是石头。”
“是活的。”楚寒冷笑，“慕容家拿毒阵养神像，这操作，比林玄风还疯。”
慕容雪突然冲上前，一把扯下左袖，右臂的暗纹正疯狂蔓延，她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道血符，甩向雕像。
血符撞上麒麟眼，绿光骤灭。
刹那间，蛇群炸开，重组为半透明屏障，蛇瞳齐齐射出迷魂光线，直刺四人眉心。
云逸尘抬手，火灵珠燃起九曜真火，火焰裹住全身，可那光线穿火而入，他眼前一花，竟看到苏瑶月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剑。
“假的！”他怒吼，剑纹银光暴涨，强行撕开幻象。
慕容雪已喷出一口血雾，血雾化蝶，蝶翼刻满驱毒咒，直冲屏障。苏清绾同步射出七十二根冰魄银针，如流星破夜，针尾系着残剑碎片，碎片撞上屏障，爆出剑气涟漪。
“轰！”
屏障炸裂，蛇群溃散。麒麟雕像裂开一道缝，一只眼睛脱落，露出插在眼窝里的半截令牌——正是慕容家主令。
“我爹的令牌……怎么会在这？”慕容雪声音发抖。
云逸尘抬剑，一剑劈向雕像。
剑落瞬间，裂缝涌出浓稠黑雾，雾中浮现画面：七岁的小女孩坐在厅中，面前摆着生辰宴，父亲笑着递来一碗长寿面。可面里浮着一条毒虫，悄无声息钻入她口中。
“那是我……”慕容雪喃喃。
黑雾突然凝聚成爪，袭向云逸尘面门。他挥剑格挡，可剑锋穿雾而过，毫无阻力。苏清绾银针射出，针尖刚触黑雾，竟被吸住，针身迅速发黑。
“它认血。”她低声道，“只有慕容家的血能伤它。”
慕容雪突然挣脱苏清绾的月华纱，一把抓住云逸尘的手，将染血的掌心按在他胸口剑纹上。
“你疯了？！”楚寒喝道。
两人血液接触瞬间，云逸尘背后剑纹一震，竟浮现出残缺的北斗七星阵。苏清绾眼中银光一闪，剑纹银光在瞳孔中折射出星图轨迹，她毫不犹豫射出七根主针，针落之处，发出龙吟般的震鸣，精准补全阵眼。
北斗阵成，黑雾被定在半空，雾中脸庞扭曲，显露出地脉龙脉被毒血腐蚀的图景——无数黑线缠绕龙脉，像是寄生的藤蔓，而源头，正是这间石室下方。
“以血饲阵，永世为囚。”苏清绾念出雕像基座的毒纹，“他们用慕容家主的血养阵，再用阵吸地脉。”
话音未落，岩壁渗出黑血，凝聚成慕容家历代家主的虚影，组成血咒矩阵，齐齐抬手，一道血光直射四人。
楚寒将饕餮玉佩碎片嵌入最近的虚影眉心，玉面浮现出细密血纹，像是被唤醒的古老符咒，随即碎片吸收诅咒，显出画面：林玄风站在密室中，手中捏着一枚血蛊，低语：“只要他活着，阵就不倒。用他的血，换我的权。”
“你爹没死。”云逸尘看向慕容雪，“他被锁在阵底，当‘阵眼’。”
慕容雪双目通红，突然划开双腿动脉，毒血喷出，在空中织成反向血咒网。**血网映出岩壁倒影，那影子突然独立成型，轮廓扭曲拉长，仿佛另一个她正在剥离而出。**云逸尘运转九曜真经，引导血网包裹矩阵，苏清绾凝出净化冰晶，投入核心。
“轰——”
矩阵崩解，地底传来断断续续的呐喊：“快斩断……东侧龙脉……它要醒了……”
三人回头，只见慕容雪右臂暗纹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凸起的毒虫游动轨迹清晰可见，她瞳孔泛红，嘴角咧开，声音却带着哭腔：“我撑不住了……它要出来了……”
苏清绾立刻将月华纱裹住她全身，纱中秘药渗入，暂时冻结毒虫。云逸尘划破左手，用剑纹血在岩壁画出追踪符。楚寒的残剑突然脱手，自主飞向东南方，剑柄拖出的光痕在岩壁上烙下龙脉走向图。
“走！”云逸尘背起慕容雪，三人紧随光痕。
通道剧烈震颤，锁链拖拽声从地底传来，越来越近。云逸尘怀中的火灵珠突然熄灭，残剑的光痕在前方拐角处猛地一顿。
拐角后，站着一个人影。
白衣，长发，手里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和慕容雪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双眼睛，全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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