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乐瑜在一阵颠簸中睁开眼，浑身的酸软让她倒抽口冷气——昨夜的记忆混乱又清晰，眼前的男人轮廓硬朗，喉结滚动间带着晨起的沙哑，正是书里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的侦察连队长陆战霆。
而本该嫁给这位铁血硬汉的，是她的闺蜜林薇。
“醒了？”陆战霆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木头，他起身时军绿色的衬衫绷紧肩线，露出结实的小臂，“桌上有粥，凉了我再热。”
温乐瑜缩了缩脖子，往炕里挪了挪。书里写陆战霆杀人不眨眼，对待发妻更是冷淡，原主就是被他冷暴力逼得投了河。可此刻他眼底虽没什么温度，语气却不算坏。
隔壁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林薇中气十足的怒吼：“陆战东你个混球！敢掀我被子？看我不把你胳膊拧下来！”
温乐瑜吓得一颤，陆战霆却习以为常地皱了皱眉：“别理他们，吃你的。”
她这才想起，林薇本该嫁给陆家二小子陆战东——那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结果阴差阳错，两人嫁反了。
正端着粥碗小口抿着，门“砰”地被撞开，林薇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进来，胳膊上还骑着个穿花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是陆战东。
“乐瑜你看！”林薇薅着陆战东的头发，兴奋地嚷嚷，“这小子昨晚跟我叫板，被我摁地上揍了一顿，现在服帖了吧？”
陆战东龇牙咧嘴地挣扎：“放开我！谁服帖了？要不是我昨晚喝多了，能让你个娘们占便宜？”
“嘿我这暴脾气！”林薇抬手就往他背上拍，“还嘴硬！”
陆战霆放下碗筷，冷冷瞥了眼弟弟：“安分点。”
陆战东立刻蔫了，嘟囔着从林薇胳膊上滑下来，悻悻地坐到桌边抢粥喝。
温乐瑜看着眼前的场景，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穿书者的优势就是不一样，林薇那怪力在书里可是能徒手掀翻拖拉机的，收拾个小混混绰绰有余。
早饭刚过，院门外传来尖利的骂声，是陆家婆婆王桂英。
“两个丧门星！把我家搅得鸡犬不宁！老大媳妇，昨天让你洗的衣服呢？老二媳妇，猪圈的粪清了吗？啥都不会干，娶你们回来当祖宗啊！”
王桂英叉着腰站在院里，三角眼瞪得溜圆。书里她可是出了名的恶婆婆，磋磨死过一任大儿媳，原主也被她逼得精神恍惚。
温乐瑜吓得往陆战霆身后躲，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陆战霆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挡了挡，沉声道：“衣服我洗了，猪圈我清了。”
王桂英愣了愣，随即跳脚：“你个大男人干这些娘们活？都是这狐狸精勾的！老大我告诉你，今天必须把她送回娘家，我重新给你说个能干的！”
“她是我媳妇。”陆战霆的声音没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娘要是看不惯，我就搬出去住。”
王桂英没想到一向寡言的大儿子敢顶嘴，气得脸都白了。
这时林薇挽着袖子走出来，手里还拎着根扁担：“婆婆这话就不对了，我和乐瑜嫁过来是当媳妇的，不是当奴才的。您要是想找干活的，不如去雇个长工？”
“你！”王桂英被噎得说不出话，“反了反了！”
陆战东嚼着窝头在一旁帮腔：“娘，薇姐说得对，现在都新社会了，哪兴老一套啊？再说薇姐力气大，昨天帮咱家扛了两袋粮食呢，比我都强！”
王桂英被儿子儿媳联手怼，气得一跺脚，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温乐瑜看着林薇手里的扁担，又看了看陆战霆宽厚的背影，心里踏实了不少。
上午，队里派下任务，去河边割芦苇。
刚到河边，就有妇女嚼舌根。
“看那陆家大媳妇，细胳膊细腿的，怕是割不了几根就得哭鼻子。”
“还是二媳妇壮实，就是太野了，不像个女人样。”
林薇听见了，直接扛起一捆芦苇走过去，“砰”地扔在那几个妇女面前。
“我野怎么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总比某些人只会背后叨叨强。有本事咱比掰手腕？输的给赢的割一下午芦苇！”
那几个妇女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
温乐瑜看着林薇威风的样子，也想努力一把。她拿起镰刀，学着别人的样子割芦苇，可镰刀太重，没割几下就手软了，不小心还划到了手指。
“嘶——”
陆战霆立刻走过来，抓过她的手查看，眉头紧锁。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给她包扎好，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别割了，去树荫下坐着。”
“可是……”
“听话。”陆战霆不由分说夺过她手里的镰刀，三下五除二就割了一大捆，速度比旁人快了一倍。
旁边有人打趣：“战霆，你这是把媳妇宠上天啊！”
陆战霆头也不抬：“我媳妇胆子小，柔弱不能自理，我不疼谁疼？谁要是敢笑话她，别怪我不客气。”
温乐瑜坐在树荫下，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脸颊悄悄发烫。书里那个冷硬的陆战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傍晚收工，陆战东扛着芦苇，一路都在跟人炫耀：“看见没？那捆最大的是我媳妇割的！我媳妇儿力大如牛，一掌能劈碎十块砖头，厉害吧！”
林薇笑着踹他：“少吹牛皮！”脸上却扬着得意的笑。
温乐瑜走在陆战霆身边，小声说：“谢谢你。”
陆战霆放慢脚步，侧头看她，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硬朗的轮廓：“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晚饭时，王桂英又想找茬，陆战霆直接把温乐瑜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她：“娘要是再找事，我明天就申请部队宿舍。”
王桂英彻底蔫了。
夜里，温乐瑜躺在炕上，听着隔壁林薇和陆战东拌嘴的声音，还有陆战霆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暖暖的。
虽然嫁错了人，却好像嫁对了结局。她和林薇，一定能在这个八十年代，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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