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早市,人声鼎沸得像煮沸的开水。
温乐瑜攥着布袋子的手心全是汗,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腿肚子都在打转。穿来这八年,她跟着沈砚青在部队家属院待了五年,虽说早没了刚穿来时的怯懦,但面对这种摩肩接踵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发怵。
“怕啥?有你姐们儿在!”林薇一手叉腰,一手拎着个竹编菜篮,嗓门比菜场小贩还亮,“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你薇姐的砍价神功!”
说着,林薇拽着温乐瑜就往人最多的猪肉摊冲。她今天穿了件军绿色工装裤,扎着高马尾,胳膊上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这几年跟着沈砚北学了两手拳脚,又在家属院的菜地练出了力气,别说劈砖了,上次沈砚北跟人掰手腕输了,还是她挽袖子替他赢回来的。
“王大哥,来二斤五花肉!”林薇把菜篮往案板上一放,声音脆生生的,“要带皮的,肥膘别太厚,我家那口子就好这口!”
猪肉摊王老板笑着剁肉:“还是小林懂行!知道你家沈干事爱吃带皮的,早给你留着呢!”
温乐瑜缩在林薇身后,偷偷看着案板上飞溅的肉末,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多少钱?”林薇眯眼瞅着秤星。
“八块五一斤,给你按八块!”
“嘿,王大哥你这就不实在了!”林薇手快,一把按住刚要装袋的肉,“昨天隔壁老李那摊才七块八,你这还带了块骨头碴子呢!”她伸手从肉上揪下一小块筋膜,“七块五,不卖我可去老李那儿了!”
王老板“哎哟”一声,作势要打她的手:“你这丫头,比你家沈砚北还能砍!行吧行吧,七块五就七块五,谁让你家那口子总帮我修收音机呢!”
温乐瑜看得目瞪口呆,这才两句话就便宜了一块,抵得上她半天的菜钱了。
林薇得意地冲她眨眨眼,塞给她一块刚买的糖糕:“学着点,这菜场跟战场似的,就得横!”
两人正往前挪,突然听见一阵争执声。
“张翠花!你少往我菜里洒水!当我眼瞎啊?”
“李寡妇你说话干净点!我这是刚浇的井水,新鲜!”
只见隔壁青菜摊,一个胖妇人正跟个瘦高个女人吵得面红耳赤,胖妇人手里的水瓢还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显然是往青菜上淋了不少水增加重量。
瘦高个女人正是家属院的李嫂,丈夫前阵子出任务伤了腿,家里日子过得紧巴,此刻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水淋淋的菜,买回去放半天就烂了!我要去管理处告你!”
“告去啊!谁怕谁!”张翠花叉着腰,“这菜场谁不知道我张翠花的规矩?想买便宜菜,就得认我这水!”
温乐瑜看着李嫂通红的眼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刚想拉林薇走,却见林薇已经撸起了袖子。
“张大姐,做生意得讲良心吧?”林薇走过去,拿起一把被浇得沉甸甸的菠菜,“这菜本来一斤能炒一盘,你这一浇水,二斤炒出来还没一盘多,这不坑人吗?”
张翠花斜睨她一眼:“你谁啊?管得着吗?”
“我是沈砚北的媳妇,林薇。”林薇把菠菜扔回摊子里,声音陡然拔高,“家属院谁不知道我林薇护短?李嫂是我邻居,她的事,我就管了!”
她往摊前一站,比张翠花还高出小半个头,常年干活练出的气势,愣是把张翠花吓得往后缩了缩。
“你……你想干啥?”
“把泼的水控干净,按实打实的重量称,少一分钱都不行!”林薇指了指旁边的空筐,“要么,现在就把菜倒筐里控水,要么,我就喊管理处来,让他们查查你这摊子的秤准不准!”
张翠花知道沈砚北是家属院有名的“混不吝”,他媳妇更是个能动手绝不吵吵的主,好汉不吃眼前亏,嘟囔着把菜往筐里倒了些。
李嫂感激地看着林薇:“小林妹子,谢谢你啊……”
“谢啥,都是街坊。”林薇摆摆手,转头对温乐瑜说,“乐瑜,帮李嫂挑点菜,要那种没洒水的。”
温乐瑜赶紧上前,仔细地挑拣着青菜。她手巧,专挑那些看着不起眼却新鲜瓷实的,没一会儿就捡了一小把,分量还不轻。
“称这个。”林薇把菜递过去,盯着张翠花把秤杆压得低低的,“多了多了,再拿点出来,就这些!”
付完钱,李嫂攥着温乐瑜的手不放:“小温妹子,你挑的菜真新鲜,比我自己挑的还好。”
温乐瑜脸一红:“我……我就是看叶子上的纹路,纹路清晰的就新鲜。”穿来前她在植物研究所待过,对这些倒是有点研究。
林薇眼睛一亮:“嘿!你还有这本事?以后买菜你挑我砍价,咱妯娌俩就是菜场黄金搭档!”
两人笑着往前走,刚到鸡蛋摊前,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温乐瑜!”
温乐瑜回头,看见沈砚青穿着军装,正站在路口,手里还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迎上去,他今天轮休,按理说该在家补觉才对。
沈砚青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自然地挎在胳膊上,低声道:“看你早上没吃饭就出来了,给你带了点吃的。”他目光扫过她微红的脸颊,又看了看旁边咋咋呼呼的林薇,“没被人欺负吧?”
温乐瑜摇摇头,心里暖烘烘的。这几年沈砚青对她越发细心,知道她胆小,每次她单独出门,他总会找借口跟着,美其名曰“顺路”。
“谁敢欺负她啊!”林薇抢着说,“有我在呢!再说了,就乐瑜这挑菜的本事,菜场大妈都得请教她,疼她还来不及呢!”
正说着,沈砚北骑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叮铃哐啷地冲了过来,车后座还绑着个大冬瓜。
“媳妇!我来给你搭把手!”沈砚北跳下车,献宝似的拍着冬瓜,“看我买的这冬瓜,又大又嫩,中午给你做冬瓜炖排骨!”
他一眼瞥见沈砚青,嚷嚷道:“哥,你也来买菜?嫂子呢?哦在这儿呢!”他凑近沈砚青耳边,压低声音,“哥,我跟你说,刚才在街口,有人跟我吹他媳妇能扛两袋面粉,我直接把我媳妇劈砖的视频给他看了,把他惊得,嘴都合不上!”
沈砚青无奈地看他一眼,转向温乐瑜,把苹果塞给她:“先吃个苹果垫垫,一会儿买完菜带你去吃豆浆油条。”
温乐瑜接过苹果,指尖碰到他的手,烫得赶紧缩回来,小声说:“不用,家里有粥……”
“听话。”沈砚青的声音放得更柔,“你早上没吃多少,胃会不舒服。”
林薇在旁边看得直撇嘴:“哥,你也太宠嫂子了,买个菜还带保镖的?”她转头踹了沈砚北一脚,“你看看你,就给我带个冬瓜,连瓶水都没有!”
沈砚北委屈巴巴:“我这不是想着赶紧来接你嘛……再说,你哪用喝水,刚才跟张翠花吵架,嗓门比喇叭还响,肯定不渴!”
“沈砚北你找打!”林薇追着他就打,两人围着菜摊跑了起来,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温乐瑜看着他们打闹,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宠溺望着自己的沈砚青,忍不住笑了。
阳光透过菜场的帆布棚,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谁能想到呢?
当年穿来八零,她和林薇阴差阳错嫁错了人,一个胆小懦弱的植物研究员,嫁给了沉稳严肃的军人;一个力大无穷的体育生,嫁给了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还以为是天塌下来的乌龙。
可如今,这乌龙却成了最圆满的惊喜。
沈砚青会记得她不吃葱姜,每次做饭都仔细挑出来;会在她被家属院大妈议论时,默默站在她身前说“我媳妇性子文静,有话跟我说”;会在她夜里做噩梦时,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说“别怕,有我在”。
而林薇和沈砚北,更是把日子过成了欢喜冤家。沈砚北收了性子,跟着部队的师傅学了修电器的手艺,成了家属院的“能人”;林薇则在菜场练出了赫赫威名,谁都知道沈砚北的媳妇不好惹,但也都知道,她护短、热心,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在想什么?”沈砚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乐瑜摇摇头,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沈砚青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泛起红晕,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低沉而温柔:“傻丫头。”
不远处,林薇正骑在沈砚北背上,逼着他喊“女王大人”,引得众人哄笑。
温乐瑜看着眼前鲜活热闹的一切,心里像揣了块糖,甜丝丝的。
穿书而来的早死结局,下乡知青的苦日子,恶毒婆婆的刁难,似乎都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现在的她,有护她入骨的丈夫,有并肩作战的闺蜜,有热热闹闹的家属院街坊,有这充满烟火气的每一天。
“走了,回家。”沈砚青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和她并肩往菜场外走。
阳光穿过人群,在他们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温乐瑜抬头,看着沈砚青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错嫁而来的人生,或许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闺蜜在侧,爱人在旁,柴米油盐,鸡飞狗跳,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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