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天》的拍摄终于接近尾声。最后的戏份集中在影视基地，楚星窈干脆带着孩子和禹星野，在基地附近的酒店长住下来。
经历了剧本风波后的剧组，表面维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平静，楚星窈乐得清静，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最后的表演中，力求给自己的复出第一战画上一个尽可能完美的句号。
杀青那天，正好赶上一场秋雨。楚星窈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在导演喊出“杀青”的瞬间，周围响起掌声和欢呼，工作人员送上鲜花。
她抱着花束，站在淅淅沥沥的雨幕里，身上还穿着戏里的古装，发髻微湿，脸上带着释然又复杂的笑容。雨水混着可能存在的泪水，冰凉地滑过脸颊。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撑着黑色大伞怀抱孩子站在外围的高大身影。禹星野没有上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看着她。
怀里的禹星和似乎也知道妈妈完成了重要的事情，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
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委屈仿佛都有了归处。她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弯起了嘴角。
杀青宴她只露了个面就提前离开了，理由现成，孩子要睡觉。回到酒店套房，禹星野已经放好了热水，桌上温着一杯姜茶。
“泡个澡，驱驱寒。”他语气寻常，像吩咐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
楚星窈没拒绝，泡在温热的水里，感觉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隔着浴室门，能听到外面客厅里，禹星野压低声音给儿子读绘本的动静，还有小家伙偶尔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学舌声。
久违的暖意，包裹着她。
休息了几天，调整好状态，楚星窈主动约了苏晴见面，地点定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咖啡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趁热打铁，多接几个活动稳固一下热度？”苏晴搅动着咖啡，问道。
楚星窈摇摇头，神色平静却坚定：“晴姐，我想慢下来。”
苏晴挑眉看她。
“《凤唳》这次的事，给我敲了警钟。”
楚星窈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热度是一时的，但一个烂剧本、一个糟心的剧组，消耗的是演员的根本。我不想再被动地被人选择，然后陷入无休止的内耗和争斗里。”
她放下杯子，目光清亮地看着苏晴：“《九寰劫》是个好机会，但离正式启动还早。在这之前，我想更谨慎地挑本子。宁缺毋滥。哪怕是小成本，哪怕不是主角，只要剧本扎实、团队靠谱，我都愿意认真考虑。”
苏晴看着她，眼前的楚星窈，褪去了刚复出时的急切和紧绷，多了一份沉淀后的从容和清醒。她欣慰地点点头：“你想清楚了就好。姐支持你。正好，我这有几个本子，类型都不一样，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几个电子文档：“一个是现实题材的电视剧，讲中年女性困境的，剧本写得特别扎实，导演也是拍生活戏的好手，就是投资不大，给你的也不是一番。”
楚星窈接过平板，认真地看着故事梗概和人物小传。
“还有一个是悬疑短剧，只有十二集，但节奏快，反转多，角色很有挑战性。制作团队是新人，但想法很新锐。”
“另外还有个电影本子，文艺片，冲奖路子的，导演是之前拍《春逝》那位，要求高，拍得苦，片酬也低，但特别磨炼演技。”
楚星窈一页页仔细地看着，不时问几个问题，和苏晴讨论着项目的优缺点，完全沉浸在专业领域的考量中，眼神专注而明亮。
与此同时，禹星野也接到了老赵兴奋不已的电话。
“星野！好消息！《滚蛋吧！行李箱》第二季，想邀请你当常驻嘉宾！”
禹星野正陪着儿子在游乐场的海洋球池里玩，闻言把试图啃海洋球的儿子捞出来，夹在臂弯里，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什么节目？没听过。”
“一档新形态的户外真人秀！全是男嘉宾！主题就是旅行加挑战！第一季口碑爆了！第二季升级制作，想找几个有体力、有反差感的硬汉加入！点名想要你！”
老赵的声音激动得快要破音，“这节目调性正！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炒作！就是纯爷们儿一起干活闯关！特别适合你洗刷……呃，树立正面形象！而且录制周期灵活，不影响你带孩子！”
禹星野听着，目光落在怀里正努力想挣脱他去够海洋球的儿子身上。小家伙“啊啊”地叫着，小脸憋得通红，活力无限。
“都有谁？”他问。
“拟邀的名单我看过了，有那个武打明星吴锋，运动员出身的张磊，还有几个口碑不错的年轻演员，阵容绝对靠谱！”老赵赶紧报菜名，“怎么样？有兴趣吗？出去走走，换换心情，也能让观众看到不一样的你。”
禹星野沉默了几秒。他确实需要工作，需要赚钱，也需要一个平台来扭转公众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印象。这种纯男性的综艺，听起来确实比那些需要演技和复杂人际关系的剧组更适合他目前的状态。
“嗯。”他应了一声，“把具体流程和合同发我看看。”
“好嘞！马上发！”老赵喜出望外。
挂了电话，禹星野把儿子举起来，小家伙以为爸爸在跟他玩，高兴得咯咯笑，口水滴了他一手。
看着儿子无忧无虑的笑脸，又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充满阳刚气息的节目邀请，禹星野心里那股因为长时间居家带娃而产生的隐约的憋闷感，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晚上，酒店套房里。
楚星窈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剧本。禹星野刚把玩累睡着的儿子安顿好，从儿童房出来。
“看中了哪个？”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着还在滴水的发梢。
楚星窈放松地任由他动作，指了指平板：“有点倾向于那个现实题材的电视剧，和那个悬疑短剧。电影本子也好，但太耗时间，怕接下来跟《九寰劫》撞期。”她顿了顿，补充道，“还得再看看团队和具体的合同条款。”
“嗯，谨慎点好。”禹星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很轻柔，“我这边，老赵接了个户外综艺的邀请，全是男的，叫《滚蛋吧！行李箱》，听着还行。”
楚星窈有些意外地侧过头：“你要去录综艺？”还是这种体力型的。
“怎么？我不像能滚蛋的？”禹星野手下没停，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楚星窈想象了一下他顶着一张冷脸去完成各种搞笑挑战的画面，忍不住弯了嘴角：“……像。你去吧，挺合适的。”至少，比他去那些需要应酬的饭局和夜店让人放心。
禹星野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嗯。”他应了一声，继续帮她擦头发。
两人没再说话，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难得的平和与默契。他们各自看着前方，心里却都清楚，对方的事业轨迹，正在风波暂歇后，朝着更踏实、更明朗的方向，悄然转向。
新的征程，或许依然不会一帆风顺，但至少，他们都在学着用更成熟、更稳健的方式，去面对，去选择。
窗外的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空洗过一般清朗，隐约能看到几颗星子闪烁。
明天，大概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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