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吃饱喝足了，也玩累了，大人们的夜生活才开始。
林深海干脆把烧烤架，搬到钓鱼台旁边。
“终于清静了，咱们搁这儿边吃边钓。“
他长舒一口气，把刚烤好的海虾和生蚝分给大家。
憨仔摸着额头上的汗珠，“可不咋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那帮小崽子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比岛上的老妇骂街还响亮。“
“呃，你不是想孩子，想到命里去了吗？
你都嗡嗡的，那我们咋整？”
黄书瑶嘴里还包着虾肉，说话口齿不清。
憨仔灌了口啤酒，苦笑。
“嫂子，孩子玩意儿吧，就跟围城似的，外头的想进来，里头的想出去。
以前是盼星星盼月亮想要个孩子，现在我都想把他们扔了。
一天天，睁开眼睛就吵，精力旺盛得很。
我家杏花可把孩子当眼珠子，当心肝，现在都遭不住了。
所有的母爱，化成了武力，杏花要不是有功夫傍身，还降不住他们。”
黄父正给鱼钩上饵，失笑摇头。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足。
别人有的东西，自己也得必须有。
我看你是根本就是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不然也不会搞得这么狼狈。”
他说到这里得意的挑眉，“老子当年就做好准备才生的瑶瑶。
瑶瑶刚好满月，全面战争正式开始。
老子果断扎针绝育。
跟我同岁那些老家伙，孩子一张八仙桌都坐不下，有绝大部分都当曾祖父了，结果怎么样？
在身边的又有几个，活下的又有几个？
妈的，孩子不是在战争时候走散，就是顾忌不过来夭折了。
做得比牛还多，吃得比猫还少，病恹恹的。
瑶瑶四岁的以前，老子和戚同志打仗，都是把瑶瑶背在背上的。
后来戚同志去敌后工作，我继续留在前线，想着瑶瑶要读书，才分开的。”
戚微微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咋的，当年我可还怨老黄来的。
老黄说骑驴看本，咱们走着瞧，对照组多得很，20年以后分晓结果。
结果第三年，就看到明显的区别了。
战友的孩子不是撤离的时候走散，就是被敌机炸死，要么就是被人牙子，土匪抢走。
瑶瑶在老黄背上鼓着两个大眼睛挥手，一点不带怕的，我当时心里五味杂陈啊！”
“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黄书瑶漂亮的眸子里全是疑惑，她使劲想啊想，想得脑袋都痛了，都没有一点小时候上战场的画面。
“有印象才怪，你才几岁？”
黄父翻了一个白眼，“你要是一个早慧的孩子，也不会忘记老子是你爹。”
“对不起哈，我的老父亲，谢谢您大人有大量，接受了您孩子我的平庸。”
黄书瑶尴尬吐了吐舌头，果断把话题拉回到憨仔身上，死贫道不死道友。
“憨仔其实也做得不错了，这五胞胎，少之又之少，全部活下的更是屈指可数。
他和李杏花其中的付出，没有经历过的人，做不到感同身受。”
林深海嘴角一抽，“媳妇，你这话题转移太生硬了。
爸没有憨仔不是好父亲，而是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不然也不会整的手忙脚乱。”
“哥，换你来你也乱！”
憨仔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把目光移向黄父和戚薇微。
“干爹，干妈，实不相瞒，我是做了一百二个准备当父亲。
只是没想到一下来五个，这六年要不是哥帮衬着，我都没有能力把他们养大。
从49年到56年，还有全面覆盖公有化的时候。
我从香港搞了不少东西到广州去卖，赚了不少家底，都被这个几个小崽子花完了。”
林深海眼里闪过暖意，“憨仔前些年确实辛苦，不但养自己，还要贴补我。
我当时一心就想考大学，带着妻儿和憨仔逃离老林家。
憨仔就拼命的搞海货去香港卖，他说等我们去城里，才有钱买房子。”
他说到这里面色发黑，全是懊悔。
“想当年轻气盛，我的计划里，有妻儿，有弟弟，有伪装得很好的爷爷，奶奶。
就没有暗中保护我的老头子，真是不孝。”
“你们结婚的时候，你才19岁，根本没有阅历。
林家两个老家伙城府，林青书也有心想瞒，不是你们小年轻能看透的！”
黄父安慰的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他从林猴子口中，听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唏嘘不已。
一个小小的渔家，为了一个小小的虎鞭，设计害死亲哥哥，逼死寡嫂。
把侄子过继到名下，却又放任妻子磋磨，比皇宫夺嫡还刺激。
真他妈心狠，一个族老会的虎鞭能那么有诱惑力？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他知道女婿对那两个老家伙投入了很多情感，心里肯定出现了裂痕。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林青书不会怪你的，你可是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父亲的证据。”
“哈哈……”
黄书瑶笑死，“海哥，你成作品了，你可得小心点，小心咱爹兴致来了，把你做成标本！”
林深海嘴角一抽，“滚蛋，老子做成标本了，你就是一个寡妇。”
“哈哈……”
大家都笑了，他们其实非常羡慕林深海和黄书瑶的相处方式。
高兴就吼，不高兴就骂，对方也不生气，不管玩笑开多大，说完就丢。
给他们一种夫妻本就应该这样相处的错觉，推翻了他们的认知。
什么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客气，强势，男主外，女主外等等……
不管是长辈言传身教留下来，还是书本上学到的、生活中所见所闻的……
他们觉得黄书瑶两口子的相处模式，比他们见到的任何一对夫妻，包括他们自己，都要舒服随心很多。
吃吃喝喝，钓钓鱼，大家心情都不错，陆陆续续开始上鱼了。
大家也顾不得喝酒说话了，进入了沉浸式的钓鱼，除了黄父这个老空军以外，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黄书瑶手中拿着纸条，在黄父面前晃悠，“老爸，你要现在认输，还能保住点颜面。”
“切！”
黄父不屑的撇嘴，把左脸伸过来。
“贴，贴，贴这边，老子一口泡沫，一个钉，愿赌服输。
离天亮还早，先让你猖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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