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演武场时，崔宇航的短刀已能精准点在每个穴位标记上，刀刃上的血痕层层叠叠，混着汗水凝成暗红的痂。他站在场中喘着气，看着满地瘫坐的崔家子弟，小臂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原来“狠劲”不是嘶吼着拼命，是疼到极致时，仍能让指尖稳如磐石。
“过来。”小岛癸子坐在石碾上抛着飞镖，见崔宇航走来，突然将一枚镖掷向他咽喉。崔宇航瞳孔骤缩，下意识偏头，飞镖擦着他的锁骨钉进木桩，镖尾震得他脖颈发麻。
“反应快了点。”小岛癸子勾了勾唇角，扔给他个油布包，“这里面是淬了麻药的针，今晚去后山，把那窝夜枭的巢捅了。记住，只能用针，不准伤它们性命，天亮前回来。”
崔宇航捏紧油布包，指尖触到针囊的冰凉。夜枭最是警觉，夜视能力远超人类，用麻药针精准射中却不伤其体，比白天扎木桩难上十倍。他抬头看向后山黑沉沉的轮廓，想起小岛癸子白天的话——“杀人要准，留活口更要准，这才是分寸”。
子时的山风带着寒气，崔宇航伏在树梢上，借着月光盯着崖壁上的夜枭巢。三只夜枭正缩在巢里打盹，羽翼在月下泛着磷光。他屏住呼吸，抽出三根麻药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第一根针射出，精准扎在最外侧夜枭的翼下“羽筋穴”，那夜枭连扑腾都没来得及，便软倒在巢里。第二根针刚脱手，中间的夜枭突然惊醒，猛地振翅欲飞，崔宇航手腕急转，针尾在指尖一旋，针尖擦着它的爪尖偏了半寸，扎进“跗跖穴”，夜枭踉跄着摔回巢中。
最后一只夜枭已发出尖利的嘶鸣，扑棱棱冲他飞来。崔宇航猛地从树梢跃下，借着下落的惯性拧身，第三根针贴着它的喙部飞过，稳稳扎在“嗉囊穴”。夜枭扑到他面前时，突然翅膀一软，栽进草丛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崔宇航背着装夜枭的竹笼回来，路过演武场，见小岛癸子正用飞镖在木桩上刻穴位。他将竹笼放下，掌心的针痕还在发烫：“完成了。”
小岛癸子瞥了眼笼中昏睡的夜枭，飞镖突然甩向他的眉心，却在距他寸许处停下——崔宇航竟抬手捏住了镖尖，指腹稳稳抵在镖身的“平衡点”上，那小岛是癸子昨天刚教的卸力手法。
“还行。”小岛癸子抽回飞镖，转身往石屋走，“明天寅时，教你怎么用穴位逼出体内的毒。”
崔宇航望着他的背影，突然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从前只会握笔算账，如今却能捏稳飞镖、淬准麻药针，连掌心的茧子都生得扎实了。山风掀起他的衣襟，露出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划痕比昨日又深了几分——那是生死里磨出来的印记，比任何夸赞都更实在。
晨雾还没散，崔家粮仓外就围了一群人。周家的管事带着二十多个家丁，正指着粮仓门板上的破洞叫骂：“崔家的人都死绝了？竟敢用发霉的粮冒充新米，害得我家少爷上吐下泻！”
王家的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王家长子王冲抱着胳膊冷笑：“崔掌柜，不是我说你，做生意得讲良心。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买你家的粮？”
崔掌柜气得发抖，却被家丁死死拉住——对方明显是来挑事的，粮仓的锁是被人撬的，里面的霉粮一看就是连夜塞进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雾里走出，崔宇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转着枚飞镖，走到周管事面前时突然停住：“周管事凌晨寅时从城西破庙运粮过来，路上踩了三块松动的青石板，鞋跟沾了庙里特有的香灰，对吗？”
周管事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搜搜你家家丁的袖口就知道了。”崔宇航指尖一弹，飞镖擦着周管事的耳朵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镖尖上缠着一缕灰黑色的布丝，“这是粮仓里的麻袋布，昨晚潜入粮仓的人，袖口肯定勾到了墙角的钉子。”
王冲见状不妙，刚想让手下动手，却见崔宇航突然冲向自己，速度快得像阵风。他下意识抬臂格挡，手腕却被对方死死扣住，崔宇航的指尖精准按在他的“阳溪穴”上，王冲只觉整条胳膊瞬间发麻，连退三步才站稳。
“王公子昨晚带了五个人去城外码头，买通了崔家的粮船舵手，让他故意延迟交货，好让你们今天来堵门，对吧？”崔宇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那舵手收了你们十两银子，现在就在码头茶馆喝茶，要不要我请他来对质？”
王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没想到这小子竟把底细摸得这么清。周管事还想嘴硬，崔宇航已转身看向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海藤，藤梢轻轻敲着掌心：“周家和王家联手做局，不就是想低价吞了崔家的粮铺？可惜——”他突然扬手，海藤如鞭子般抽在粮仓门板上，那看似坚固的木板竟“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堆得整整齐齐的新粮，“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议论，周家王家的人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周管事还想放狠话，却被崔宇航冰冷的眼神扫过感受到崔宇航杀人的目光，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王冲更是连狠话都没敢留，转身就钻进了巷子里。
崔宇航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掌心的茧子被磨得生疼，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这是小岛癸子教他的“立威”，不是靠喊打喊杀，是用对方的破绽砸碎他们的阴谋。
回到崔家训练场时，小岛癸子正在监督崔家弟子们训练，头都没抬：“没杀人？”
“没。”崔宇航递过去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按您说的，留了余地。”
小岛癸子接过糕点，终于瞥了他一眼，嘴角难得勾了勾：“明天开始，教你怎么运用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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