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了舞弊案而被延期的春闱最后一次进场考试如约而来。
方梨起了个大早，也不管外面还有没有关于她的流言，像无事人一样和姜家人一起去送考生。
姜澜姜润两个都要参加考试的人，此时却是明显不同的两个状态。
姜润就连坐在马车里，也不愿浪费时间翻出自己的策论文章，进行最后的复习。
而姜澜则是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上了马车就继续歪着头打盹。
已经被检查过很多遍的考篮，这个时候也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接受舅母们的再次检查。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方梨也是叫小宝定了好几个闹钟才离开温暖的被窝赶上送考。
此时，她就和姜澜一起，歪靠在马车里补觉。
到贡院门口时，已经有不少送考的家庭驾着马车抵达了，但是贡院还没有开门，全都堵在了门口的街道上，方梨和姜澜也被叫醒：“到了到了，醒醒。”
“阿澜，阿润，别太紧张，照顾好自己。”
“四哥，五哥，小弟在此祝你们一举高中。”
“……”
方梨迷迷瞪瞪的下了马车之后，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依照原来世界线来看，姜澜姜润两人都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这个人才库，只是具体是什么名次，她有些记不清了。
她用意识操控着界书搜索两人的信息，这种提前知道答案的感觉，真令人着迷。
【咦，怎么变了？】
按照原本的情况，她每搜索一个人物，便会出现那个人从生到死的大概事迹，可是现在她搜索姜润的情况，后面竟然出现了正在加载中的
符号。
小宝听见方梨的疑惑，凑过去看了一眼：【咦，怎么回事？】
方梨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确实也是第一次发生，她提议道：【你去找你们吃瓜界的同事问一下呗，不行的话就去找找世界管理处，看看是不是界书出了什么故障？】
不只是姜家人听到了这个消息，前来送考的人也有一部分听见了，好奇的看了方梨一眼后便收回了实现。
她说的话就是会有一些让世人听不懂的东西，不过不管她那边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什么问题，总归与他们无关，现在更重要的还是这最后一次考试。
徐蓁蓁走过来牵住方梨的手：“小妹， 怎么了？”
方梨摇摇头，跟着徐蓁蓁走向姜家人堆：“没事，起的太早了，还有点迷糊。”
卫贝瑶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我也是，以前起的这么早，都没有什么异常，可昨晚睡得也不晚呀，今日却觉得如此困倦。”
一家人送考，她是二房长媳，婆母都来了，她没有不来的道理，更何况他们二房也有人要参加这次考试。
方梨一边跟自家嫂嫂闲聊，一边分出部分精神查看界书新搜索出来的内容。
小宝去向同事们打听情况去了，她只能自己一点点翻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有点什么东西就可以跟小宝说。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姜澜科举舞弊下狱一事。
姜澜？
舞弊？
方梨呆呆的转过头，看着还在二舅母面前打哈欠的姜澜。人都还没有进考场呢，舞弊的后果都已经判出来了。
一时之间，她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查看待考的两人后续人生轨迹的事上，便没有注意到别人若有似无瞟向她的视线。
姜澜，科举舞弊，携带内含文章的馅饼，在考场上当场抓获。
姜润，包庇姜澜，在姜澜人赃并获之时，还妄图为他撇清罪责，被牵连查办。
此时的姜澜正在和一位考生交谈，脸上带着略微高傲的神情，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啧，不是我说呀，张兄。你把他当兄弟，他可没把你当朋友，现在这样闹了一场，不是挺好的吗？”
被姜澜称作张兄的人点头应是：“姜兄说的在理，我之前也是被蒙蔽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多谢姜兄点拨。”
他脸上带着歉意，边说边从自己的考篮中拿出了两个饼：“我家中贫寒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这饼是我娘亲手做的，还请姜兄不要嫌弃。”
他说着还自己随意抽出一个饼，咬了一口：“姜兄放心，没有问题。”
姜澜本来不想要，科考在即，这个时候接受别人的东西，无异于给自己招来潜在麻烦。
可对方做得实在坦荡，而且张犇家中人又是老老实实的农户出身，他在犹豫的时候，张犇就一直为难的看着他，被一个大男人感激又为难的眼神盯着，姜澜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农户人家能够供出一位举人，也算是很有本事了，普通百姓很多情况下，能够读到秀才已经是顶了天了。
张犇家中却供他读到了举人，现在还要考进士，其中少不了有人周旋，这也侧面反映张犇确实是个人才，与他交个好并无不妥。
他想便收下这饼子吧，算是他前些天撞见一位有权有势的纨绔同窗欺辱他，而他仗义执言的报酬，不管如何，到底也是一番心意。
“那便多谢张兄了。”
方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澜接过的饼子，脑中警铃大作。
饼子，藏了小抄，有人要陷害姜澜，并且还被他陷害成功了，这是原定世界线中并没有发生的事情。
他的人生轨迹被改变了。
卫贝瑶在一旁推了推方梨：“你怎么看起来比我的状态还差？”
方梨回过神来，看着卫贝瑶的疲态遍布的脸，才想起来自己回来之后并没有查看过江家人的未来轨迹。
她一直以来依靠的，都是回来前界书中以自己的视角展开的内容。
可是现在，原本应该进入翰林院的姜澜，却因为科举舞弊下狱，姜润也因此受到牵连，想必也入不了翰林院。
这和她原本的记忆相违背了，世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在发生改变。
方梨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则已经写好结局的故事，可是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这个世界是活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会因为不同的选择，出现与原定内容不一样的结局。
对啊，她都可以，而与她产生交集的人，被她影响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
她搅动了一潭死水。
但接踵而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界书不顶用了。
既然未来会因为每个人的选择而发生变化，那既定结局，就不再是必然结局。
值得高兴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都能够在界书上查到，并且搜索个人生平轨迹的时候，也能够预设出未来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事。
卫贝瑶摸了摸她的脸，担忧道：“你怎么了？”
方梨笑着摇摇头：“没事，有点担心四哥五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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