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净听着对方的话，抿了抿唇：“她，又是谁？”
【这重要吗？我想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说到底，就只是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罢了，这和你们当前所遇到的困境没有任何关系。】
“李成”缓缓伸手抚上余小净的脸颊，那只手冰冷，却又莫名有种温润的感觉。
【说到底，你来见我，想要的应该也只是让所有人都恢复正常生活这一件事吧，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啊，只要挥一挥手，一切都可以被改变，大家都不会再记住这些荒诞的事情，只要，清理掉不稳定的因素就足够了。】
【当然，我肯定不会无偿帮你做这些事情的，你把柯苏肖带到我的面前，我就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如何，很划算吧？】
余小净看着对方眼神没有丝毫愿望被实现的欣喜，反而充满了不理解：“为什么？那个人一直拼了命都想要来见你，想要让你为他实现愿望，可为什么之前的时候你一直在躲着他，在对方做出这么多事情后反倒又让我带他来到这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想做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哦~】
“李成”轻声笑着，语气那么温柔，话语却让余小净感觉到了那骨子中的寒冷。
【‘我’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呢，我啊，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最终的目的究竟如何，病，从始至终，我都不过是得到了一个最平常的指令，然后就这么去执行了而已，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不过，我很清楚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也相信，我最后会达成我最初希望的那个可能性，毕竟，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听完对方的话，余小净脑海中更多的想法还是，面前这人果然不是人类啊。
不然，是绝对没办法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冰冷，好像一切都是在程序中设定好的一样，让人窒息。
“那，柯苏肖被你带过来之后呢？就这么结束，然后一切都翻篇过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
“李成”歪了歪头，似有些许的不解。
【现在唯一在意料之外的变数不就只有他一个吗？处理掉了他，你们的生活也会完全恢复正常，毕竟，你们的生活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的变故，不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吗？】
【当他从你们的世界中消失，他所导致出的一切因果都会被改变，要么消失，要么被修缮，但我想对你们来说这应该是个很好的结果了，这样的结果，不好吗？】
余小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可又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对方给出的方案就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一切危险都会被改变，什么很久都不曾留下。
他们所有人都会过上正常的人生，然后，平淡的过完一切。
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会感觉这么的不舒服呢？她究竟在犹豫什么？
明明，这对大家来说都那么的好······
“······不可以的，”她艰难开口，再说出口的声音却是干涩的：“如果，人生能够被如此随意的更改，那，我们所经历的那一切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哪怕是游戏都秉持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连再改变的机会都不会有，过去发生的事情无法被更改，我们要不断地珍惜当下和未来，如果你就这么改变了过去，那······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那，我们大家，甚至是人类，我们的存在本身，不是也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她的眼睛有些发直，不知道究竟应该看些什么，平时灵光的脑袋此刻也仿佛生锈的齿轮一般，再没法进行转动，说出这些话，也不过是潜意识中感觉应该说出口的话罢了。
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这句话存在的真实意义。
“李成”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漠然。
【难道，你现在才意识到了这件事吗？】
【你们的存在，对我来说真的重要吗？】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们的存在，毕竟，你们所有人都是贪婪的，不断汲取，吞噬着‘我’的存在本身，但即便到此为止也不肯就此罢休，依旧贪婪的，想要获取更多的自身意义。】
【灾难不是你们带来的吗？为什么，承受代价的反而是‘我’呢？】
余小净瞬间瞪大眼睛，急忙开口：“不是的！就算真的发生过什么灾难，那也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啊，现在的人和过去根本不一样，你不能把过去的恩怨强加在我们的身上！”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去吃掉花瓣呢？】
“李成”的一段话，彻底打断了余小净口中的辩解。
一切就此终止，她再说不出任何的话，就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自己费力的想要找到些许为自己辩解的话语。
但“李成”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见ta的指尖轻点在对方的额头，下一刻，许多碎片化的画面涌入自己的脑海，仅仅只是一瞬间，余小净便因为承受不住那些信息的冲击，没忍住捂住嘴后蹲在地上不断地干呕着。
那些是什么？
战争，荒芜，冰原，机械。
这些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之中，那些人类在其中是如此的渺小，却拿着能够轻易威胁到他人生命的武器，对准这世间的生物发动着攻击。
到最后，世界彻底被冰雪所覆盖，再找不到多少生命。
那些现实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没有丝毫准备的机会，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冲击着她的大脑，似乎要将她给彻底逼到崩溃。
她张了张嘴，呼吸发颤：“这就是，过去的那段毁灭？”
“不，不对，不是天灾吗？是因为天灾，人类才会经历那次几乎要将一切都灭绝的灾难，最后也是大家齐心协力撑过去的，不，怎么会是这样呢？”
见她这副模样，“李成”的声音却满是冷漠。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你们人类就会给自己找借口，只要不合你们自己的心意，就会加以修改，变成自己认为的模样。】
【改变对方曾做过的事情，改变性别，改变历史，你们又有什么没有做过呢？】
【而当真相摆在你的面前时，你不是也就只会说上一句，一切都是假的，你不相信吗？】
“我没有要逃避！”余小净猛地抬头看着对方，对上那双冷漠又疏离的眼眸：“我只是不明白，不理解，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接受！”
“你要我怎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去接受人类曾经差点毁灭，其实就是人类自己造成的这件事？！”
【是啊，没办法接受，又是一样的呢。】
“李成”缓缓蹲下身，指尖在她眉心轻轻滑动着。
【你们人类说，这是大脑对于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因为突然听到了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会下意识的遗忘，又或者装作不知情，以此来保护自己不去受到这份刺激带来的伤害。】
【我可不想让你们这么好受啊。】
【你，你们，就应该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在这场梦境之中结束这一生。】
“李成”的手指微微用力，余小净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再然后，她便没有任何的意识了。
只是隐约好像听到对方低声喃喃自语了句什么。
【······真的该称为人生嘛？人类对这些的定义，还真是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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