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姝都被翊王惊到了。
看看被风惊野抱在怀中的空空的剑鞘,她没错过刚刚翊王那极快、也极其强悍的一剑。
成婚这么久,她第一次见识到翊王的武力值。
不过仔细回想,没成亲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了,只是翊王平时懒得动手,她几乎都要忘了。
翊王的一剑,让殿中陷入片刻的死寂。
那些刚刚还在猜疑谢云姝的人,顿时都不敢再吱声。
唯有上首皇帝暴怒:“所以到底是谁害了朕的太子?!”
谢云姝刚才不怕,现在翊王态度明确站在她这一边,明显要护着她,她更不怕了。
她上前两步,直面苏清漪,“苏清漪,你证据确凿是灵芝有问题?”
苏清漪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还是抖的,但她态度坚定,毫不犹豫:“刚刚那些证据还不够吗?!”
“刚刚?什么证据?你空口白牙几句话也能当证据了?”
苏清漪立即接话:“不然你为什么突然愿意给灵芝了?你分明看我不顺眼,不想看我立功,为什么会愿意给我灵芝给我立功的机会!”
“还有,我的方法没问题,伺候的人和别的药也没问题,除了那万年灵芝,再找不出别的可能!”
谢云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在故意谋害太子?我的理由是什么?我的动机是什么?是什么让我要犯这种诛九族的大罪?”
“还是真如王爷所说,你真正要指控的其实是整个翊王府,是翊王府谋害太子,意图谋反?”
苏清漪脸一白,她下意识往旁边看一眼。
翊王就站在那里,威严凛冽,如同不可越过的高山。
他没再说话,但他站在那里,态度明确,就是给谢云姝当靠山、当底气的。
苏清漪哪有胆子敢攀扯翊王!
拖谢云姝一个下水,可以说是两人间的恩怨,但若攀扯了翊王,事情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了。
“不,我没有说王爷的意思!”她连忙道,“我说的分明是你,谢云姝!到这时候你还要装傻吗?你和我之间的恩怨还有谁不知道?谁都知道你从来见不得我好!”
苏清漪情绪激动,恨不得立马把这大罪扣实到谢云姝头上。
但谢云姝依旧不慌不忙。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因为看你不顺眼,所以宁愿冒着诛九族的风险,也要让你不好过?”
“那苏小姐,我现在有问题要问,第一,你之前为什么没发现灵芝有问题?”
“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医仙的弟子吗?应该不至于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吧?”
谢云姝神色平和,语气却极为锐利,第一问就直中要害。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盯向苏清漪。
是啊!为什么没发现?
皇帝也投下阴沉沉的目光。
苏清漪冷汗已经汗湿后背,她跪地,额头几乎触及地面。
“陛下恕罪!是臣女的错,是臣女太过相信谢云姝,所以一时疏忽……!”
谢云姝突地一声笑,“刚刚还说你我恩怨尽人皆知,我从来见不得你好,这时候就敢这么相信我了?”
苏清漪哑然无声,她想要辩解,但脑袋里一片空白。
没给她多余反应的时间,谢云姝步步紧逼。
“第二个问题,灵芝应该还有剩吧?既然苏小姐说有问题,那拿出来给御医们查验吧,也让大家都看看,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
这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灵芝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拿出来一验便知!
苏清漪:“不、灵芝……”
“苏小姐难道是想说灵芝用完了、没有了?”谢云姝打断她的话,“太子治疗期间那么多御医随侍,每天吃了多少药、用了多少药引,应该都记录在案,灵芝用了多少、又还剩多少,应该也不难查。”
最后一条退路被堵死,苏清漪脑袋嗡鸣。
这瞬间她心中滋生的恨意,恨不得当场将谢云姝一剑捅死。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没有,我怎么会想这么说。”苏清漪艰难道,“灵芝在家里,还请陛下让人去拿。”
在这一刻苏清漪无比地庆幸,她将灵芝带回了定国公府。
本来只是因为让春莺去多宝阁那边再要灵芝失败,才出此下策,从太子这边挪用一点。
没想到现在竟有可能救她的命!
深吸一口气,苏清漪道:“灵芝在臣女的师弟沈离尘手中,臣女这小师弟性格向来谨慎,随便一个人去,他可能不愿意交出灵芝,还请陛下一定要让人跟他说清楚。”
谢云姝轻轻眯起眼睛。
说是直觉也好,说是谨慎也罢,她立即隔着一段距离看向风惊野。
风惊野接收到她视线,一瞬间心领神会,本来准备偷偷离开。
但没想到翊王光明正大:“风,你跟着一起去,务必要将灵芝带回来,若有谁不愿意交,或者意图毁坏证物,不必犹豫,杀无赦。”
云淡风轻,却杀机毕露。
苏清漪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看着皇帝派出的荣公公和风惊野一同离去,苏清漪深深掐着手心,只能努力安慰自己。
师弟向来机敏,他未必不能成功。
“太子殿下!!”太子身边的御医突然绝望地叫出声。
“我儿怎么了?!”皇帝仓皇朝太子奔去。
“太子殿下又吐血了!”几个一直围在太子身边的御医慌张不已,“臣等刚刚给太子殿下施针,殿下情况本来略有好转,但刚刚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急转直下!如今看着竟像是、竟像是油尽灯枯之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眼见太子呼吸逐渐微弱,脸色发青俨如死人,皇帝杀意陡然爆发,蓦然拔剑。
“苏清漪!好一个定国公府千金,好一个医仙亲传弟子!朕的太子要是没了,朕要整个定国公府陪葬!”
“陛下息怒!!”
定国公府以定国公为首,仓皇跪到地上,连明妃也在其中,一家子在这瞬间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清漪!你是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快去给太子殿下看看!”定国公夫人满眼希冀,急忙催促女儿,“你是医仙弟子,医术高明,你肯定能救太子殿下的,快过去看看!”
所有人都看向苏清漪。
但只有苏清漪知道,她真要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望闻问切、望闻问切,她一眼就看出来,太子已经快死了!
她是医仙弟子!但她是人,不是神!她怎么能将快死的人救活?!
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中,苏清漪抬起头来,却是伸出双手,那一双手鲜血淋漓!
“陛下恕罪。”她虚弱地说,“臣女刚刚太过害怕,为提神,不小心用簪子伤了手,现在恐怕,没法稳定给太子殿下施针。”
“但是,这里除了臣女,还有人能救太子殿下。”
她转向谢云姝,说——
“翊王妃,你不也是神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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