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咽下最后一口干粮,喉间干涩。
抬手用指节轻叩腰间灵力蜡烛。火焰稳定燃烧,无扭曲,无闪烁。
三步外,柳月掌心贴着玉佩,玉面微光平稳。她未开口,脚尖外撇半寸,重心前移。
“别调息了。”潘安开口,声音沙哑,“补天石的事往后放,灵矿被袭。”
话音落下,岩壁外脚步急促,踩碎枯枝。一人从裂缝跌入,铠甲崩裂,左肩插着半截断箭,落地时咳出一口血沫。
那人挣扎抬头,看清潘安,嘴唇颤抖:“少……少主……黑云宗……矿脉……”
他咳血,头一歪,昏死过去。
潘安蹲下,两指按其腕脉,规则解析力扫过。此人重伤,经脉中种有追踪符纹,灵力呈锯齿状流动,命不过两时辰。
潘安收回手,站起身,“破阵方式,是蚀灵弩。他们不是来抢矿,是来毁根的。”
他转身走向洞深处。
妲己靠在补天石旁,指尖狐火跳了一下:“你要走?”
“必须走。”潘安从怀中取出一块乌木盒碎片,递过去,“你留下,守这里。这盒子能撑十二个时辰隐匿结界,够你藏形。”
“那你呢?”妲己冷笑,“带几个人回去送死?”
“所以不会全去。”潘安回头,目光扫过众人,“兵分两路。”
他抬手指向石道人分念:“你和妲己守补天石。有异动,捏碎我给的青石,我能感应。”
石道人分念指尖青石裂纹微闪,传出一句:“明白。”
“柳月。”潘安转向她,“你跟我走。”
随即望向洞府深处的秘窟,“兜,你也去。”
兜靠在墙边,右臂黑纹已退至肘下,听见外面潘安传讯,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潘安看向断尘剑剑穗——黑猴分念缩成一团,虚影边缘模糊,气息微弱。
“醒醒。”他弹指。
黑猴分念一激灵蹦起:“谁敢吵老子睡觉?!”
“你刚吸收本体传来的战斗残念。”潘安盯着它,“我扫过你灵力波形,已冲到筑基中期门槛。能打吗?”
黑猴分念晃一下泛金毫毛,咧嘴一笑:“老子本就是杀出来的!别说中期,来个后期我也敢咬他卵蛋!”
“行。”潘安解下魔气预警丹,扔过去。
黑猴分念接住,爪子一握,丹药粉碎,又在掌心凝成黑丸:“改造完,抗干扰增强,能反向定位三坐标内魔修。”
潘安点头:“路上用。”
柳月开口:“回援走古道,但迷雾森林被万魔阵搅乱,地形变了,旧路不能用。”
“我知道一条野径。”兜从怀中取出一块蚀刻罗盘,指针指向东南,“绕过三处魔气洼地,省半天脚程。”
潘安看他一眼:“你确定?上次你说的‘近路’差点让我们掉进噬魂潭。”
“那次你非要在午时过桥。”兜收起罗盘,“今天不用。”
潘安不再问,转身收拾装备。三根灵力蜡烛塞进袖袋,空间符中抽出折叠矿道图,甩地摊开。
“听好。”他指图上红点,“主矿井群,塌三座。敌人用蚀灵弩破阵,至少有两位金丹级压制点。不能硬冲。”
“所以?”柳月问。
潘安用炭笔画两条线,“我带兜、黑猴走东路,穿林跃涧,直扑东三井废墟,查入口;你带两名青丘修士走西路,沿河谷迂回,盯西翼防线有无后续部队。”
“不合兵?”柳月皱眉。
“太慢。”潘安收图,“咱们拼的是速度。等他们发现主力未归,会加大破坏。我必须赶在他们炸最后一口灵脉前,把入口堵死。”
他看向妲己:“若四十八小时内无讯,你开启补天石自毁,别让他们拿到阵法核心。”
妲己眯眼:“你就不怕我趁机跑路?”
“你要是想跑,早就跑了。”潘安系紧剑带,“你留下,不是因为我信你,是因为你也知道——没了灵矿,谁都活不长。”
洞外风起,沙粒拍打石壁。
兜已走到出口,背对众人,沉默向前。
柳月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两名待命的青丘修士。
黑猴分念跳上潘安肩头,爪子一挥,几根毫毛黏在三人衣角:“留个追踪,别走丢。”
潘安最后看一眼补天石。石头静立,表面七彩光晕明灭,灵机稳定。
他转身,一行人穿过裂缝,踏上荒原。地势起伏,灰雾弥漫,古道在乱石间若隐若现。
半个时辰后,黑猴分念耳朵一抖:“东侧三百步,有魔气波动。”
潘安抬手,止步。取灵力蜡烛,轻吹——火焰变蓝,微倾,指东南。
“不是大队。”他低声道,“单人,移动慢,像受伤。”
兜眯眼望:“走岔道,绕过去。现在不是接战时候。”
潘安点头,正要下令,黑猴分念尾巴猛地竖起:“等等!那人身上有落霞山巡牌气息!”
潘安瞳孔一缩,冲出。
绕过风化岩堆,见一人趴地,胸口护甲碎裂,手攥铜牌。翻过身,是矿道第三班副队长。尚存一息,呼吸微弱,唇紫。
潘安扯开其衣领,规则解析力扫入经脉——魔气已侵心脉,蚀掉识海。
“撑不住了。”柳月蹲下,“最多一刻钟。”
潘安盯其胸前铜牌,掰开其手。一枚微型传讯符嵌在掌心,被凝固血肉包裹,刻着“紧急撤离”四字。
他激活符纸,输入灵力。
一道微弱声音传出:“……所有人员立即撤出主矿……黑云宗……动用……地脉穿灵桩……矿脉结构……正在崩塌……重复,这不是宗门劫掠,他们是摧毁……”
灵讯断了。
潘安捏碎符纸,脸色铁青。
“他们是来埋葬整个矿脉的。”潘安低声说。
兜看他:“你还打算救?”
“救不了矿。”潘安握紧断尘剑,“但我得知道是谁下的令。这种规模的行动,背后一定有人递了钥匙。”
他取下巡牌,贴身收好。
“走。加快速度,今晚必须赶到东三井。”
队伍再启程。
风更大,衣袍鼓动如帆。
黑猴分念趴潘安肩头,忽然低语:“潘安,我感觉……体内力量在退。”
潘安未回头:“撑住。到了前线,有的是机会让你烧个痛快。”
荒原尽头,一道断裂石桥横跨深渊,桥面布满裂痕,石粉簌簌落下。
桥下深不见底。
潘安一脚踏上桥头,碎石滚落,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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