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新工作的开端
第二天一早,手机屏幕亮起,是儿子的来电显示。
我的心下意识地一紧,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来。
“妈,”儿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后的平静,却又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干涩,“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嘴,那个“没”字在喉咙口滚了滚,却没能轻易说出口。
知子莫若母,他既然这么问,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语速加快了些:
“你要跟我爸……离婚吗?”
问出这句话,他似乎用尽了力气,紧接着,像是怕听到答案,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威胁,他抢着说:
“你们要是离了,我就不上学了!”
这话像一块冰,猛地砸在了我的心口上……又冷又疼。
我一时语塞,电话两头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我该怎么对他说?
说那个家里的冰冷和委屈?
说他父亲那毫不犹豫的一巴掌?
说我这二十多年耗尽心力的疲惫和心寒?
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些成人世界的龃龉和不堪,我如何能让他背负?
“小军……”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却还是带出了一丝颤抖。
“妈……”儿子叫了我一声,尾音已经带了哽咽,那强装的镇定让我彻底瓦解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极力压抑、却最终还是漏出来的、低低的啜泣声。
那哭声,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耳膜,烫在我的心上。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做娘的,最听不得的就是孩子这委屈的哭声。
那一刻,什么委屈,什么不甘,什么对自由和新生的渴望,都在儿子这崩溃的哭声面前,节节败退。
我仿佛能穿过电话线,看到我那半大的儿子,红着眼圈,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
他还是个需要家的孩子啊!
我要是真离了,他这个书,还怎么读得下去?
他以后怎么办?
“儿啊,别哭……别哭……”
我喃喃着,声音沙哑,既是安慰他,也是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
“妈……妈没要离……就是……就是跟你爸吵了两句嘴,没什么大事……”
我撒谎了。
用一个母亲的本能,撒了一个维系表面和平的谎。
那个“离婚”的念头,曾经在雨夜里那般决绝,此刻却被儿子的眼泪泡得发软、变形。
那个上午,我们就抱着电话,他说说学校的事,我问问他的生活,刻意回避着那个最核心的雷区。
但他的哭声,已经为这场家庭危机画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
婚,终究是离不成了。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窗外阳光明晃晃的,却照不进心里的那一片潮湿。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下去。
这个家,这个令人窒息却又无法挣脱的牢笼,我还得继续待下去。
那……就还得继续打工啊!
不然呢?我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
生活从来都不会因为你的心碎而停下脚步。
婚没离成,那还是继续打工啊!
第二节:初入郭家
一早起来,我怔怔地坐在床沿,昨夜的疲惫像潮水般仍未散去,整个人仿佛飘在虚空里,脚下踩不着实地。
屋里静得可怕,连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我那破旧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死寂。
铃声像一道鞭子,抽在我混沌的神经上。
老公这两天都没出车,此刻正窝在外间的旧沙发上。
听到我屋里的电话响,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动静。
我听见拖鞋摩擦地面的急促声音,紧接着,虚掩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更宽的缝隙。
他就站在那光影交界处,高大的身躯堵着门,像一尊沉默的煞神。
我抬起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他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像熬了几个通宵,又像是被什么激烈的情绪狠狠灼烧过。
他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未消的怒气…
有男人可笑的自尊…
或许——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生怕这个家真的就此散掉的恐慌。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质问的话……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电话,仿佛那是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我的心猛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这通电话,在他眼里,恐怕已经成了我“不安分”的又一桩罪证。
这个家,难道连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我了吗?
连一通普通的电话,都要变成一场无声的审判?
我抬起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裹着昨夜的寒心、此刻的厌烦,还有一丝“你凭什么管我”的倔强。
他被我瞪得身形一顿,堵在门口的气势似乎弱了半分。
我偏不让他如意,故意当着他的面,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带着一种赌气般的决绝,猛地按下了接听键。
“刘姐,你这几天忙不忙?”听筒里传来大美丽的声音。
“有个补单的活,你做不做?”
“什么活了?”
“一家富裕人家,两口子一个孩子,丈夫常年做生意,不怎么回家。”大美丽开心的说道。
“家里只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和上小学的孩子,这个家庭要求不高,只是偶尔要陪孩子在家,反正是住家的活,陪孩子就陪孩子吧。工资也不错,一个月7000呢。刘姐,你要是考虑做,我就推荐你吧。”
“推荐我吧。”我高兴的接应着?
第二天,大美丽,打过电话,她告诉了我,雇主听了我的情况,说愿意让你去做,直接去她家吧。
我去中介签了合同,取了地址,直接去了雇主家里。
第一天上门,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我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男主人郭凯先生。
他个子不算高,看着约莫一米七出头,身形保持得挺好,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人看起来很斯文,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质衬衫,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框眼镜。
见到我,他脸上露出很随和的笑容,侧身让我进屋:“是刘阿姨吧?请进请进,外面热,辛苦你跑一趟了。”
他说话语调不高,客客气气的,让人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他引着我往客厅走,动作不紧不慢,显得很有修养。
女主人刘丽丽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见我进来,立刻放下手机,笑着站了起来。
她个子不高,确实如资料上说的,一米五几的样子,长得圆润富态,皮肤特别白,像刚出笼的馒头,透着亮光。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碎花家居裙,更显得整个人软乎乎的。
脸也是圆圆的,眼睛很大,透着股俏皮劲儿,未语先笑,看起来很面善。
“刘阿姨来啦,快请坐。”她声音清脆,带着热情,“天气热,先喝杯水。”
说着就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壶要给我倒水。
我赶忙客气了一下,觉得这女主人没什么架子,挺亲切的。
他们的儿子郭麒麟正坐在餐桌旁看书。
这孩子十二岁,上五年级,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捡着父母的优点长的”。皮肤像妈妈一样白净,脸型轮廓却更像爸爸些,清清秀秀的。
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小小的金丝框眼镜,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郭凯先生。
他听到我们进来,抬起头,轻声叫了句“阿姨好”,眼神干净,带着点孩子气的腼腆,文静得确实像个小姑娘。
“麒麟,叫人呀。”刘丽丽女士笑着提醒,语气里满是疼爱。
“阿姨好。”孩子又乖巧地补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哎,你好你好,真乖。”
我连忙应着,心里想,这一家子看着真是和和气气,都是好相处的人。
男主人的儒雅,女主人的爽朗,孩子的乖巧,这第一印象,让我对这份工作安心了不少。
第三节:安稳又清闲
来郭家工作快一个星期了,我也慢慢摸清了这家人的脾性和这个家的脉络。
他们家这房子,二百八十平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我们这种住惯了逼仄地方的人来说,简直是敞亮得像天堂。
装修是时下流行的简约风格,白墙浅色地板,家具线条都利利索索的,没什么复杂的雕花镂空,收拾起来特别省心。
抹布擦过去,清清爽爽。
给我住的那间小卧室,朝南,有个小飘窗。
里面一张单人床,一套原木色的书桌椅子,还有个挺能装的小衣柜,整整齐齐地摆着。
阳光好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说实在的,这间小屋,比我自家那老破小又潮湿的房子,不知道要好住多少倍。
关上门,这就是我自个儿的小天地,心里觉得特别踏实、安稳。
我的活儿主要就是收拾屋子、做三顿饭,还有洗熨一家人的衣服。
偶尔,郭太太忙不过来,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会去小区旁边的小学接一下郭麒麟。
说起女主人刘丽丽,真是个难得的好东家。
她性格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成天乐呵呵的。
我拖地的时候,她就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跟我唠嗑:“李阿姨,你看我这条裙子,网购的,是不是颜色有点太艳了?”
或者凑到厨房来,看我做饭,吸着鼻子说:“真香啊!李阿姨,你这红烧肉是怎么烧的?比我妈烧的还好吃!”
不到一个礼拜,我们就熟络得像老熟人似的。
她夸我地擦得亮,玻璃擦得能当镜子照,尤其是夸我饭做得好,很合他们一家人的口味。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头暖洋洋的,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认可,干活也更有劲头了。
这天傍晚,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刘丽丽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倚在门框上。
“刘阿姨,今晚咱多做个小炒肉呗,郭凯说他今天想吃点下饭的。”她笑眯眯地说。
“哎,好嘞,没问题。”我利索地应着,从冰箱里拿出肉来化冻。
这时,郭先生接小麒麟放学回来了,轻轻开门进屋,小声叫了句:“妈妈,阿姨,我回来了。”
刘丽丽回头:“儿子回来啦!快去洗手,一会儿吃饭了。”
孩子应了一声,安静地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锅里升起的蒸汽,听着客厅里母子俩轻轻的对话声,我心里有种奇异的平静。这份工,不仅让我有了个比自家还好的安身之所,更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被需要、被尊重的温暖。这日子,似乎有了奔头
十多天后郭先生出差走了。他说这次一走又得两个月。
周三上午十点半,客厅阳光明媚
拖完最后一遍地,我把拖把洗干净晾在阳台,看着能照出人影儿的瓷砖地,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一抬眼,挂钟的时针才慢悠悠蹭到十点半。
说实在的,郭家这活儿,真是我干过最轻省的人家了。
人口简单,事儿就少。男主人郭凯先生工作忙,经常出差,一个星期倒有四五天不在家。
这一不在家呀,女主人刘丽丽可就“解放”了。
你瞧,就像今天早上,我正擦着桌子呢,刘丽丽就打扮得漂漂亮亮从屋里出来了,穿着一身新裙子,拎着小包,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劲儿,嗓门亮堂地跟我说:“刘阿姨,我中午不回来啦!和图雅她们几个约好了去做美容、逛逛街!晚饭前回来,中午你就自己弄点吃的,别客气啊!”
话音还没落,她人就像只快乐的鸟儿,一阵风似的就出门了。
看着她那轻快的背影,我心里直乐:这刘丽丽,真是个闲不住的爽快人,老公不在,她这又是抓紧时间找闺蜜玩儿去了。
孩子郭麒麟中午在学校吃小饭桌,根本不回来。
这么一来,诺大个二百多平的房子,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常常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哎呦,这份清闲,可真真是千金难买!
刚开始我还有点不习惯,心里头直打鼓,拿着人家不低的工钱,活儿却这么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可时间一长,嘿,我可真是……高兴坏了!
多出这空余的时间,我便可以写作。
如果脑子里不想点东西,我便会不由自主的想李闯闯…
这会儿,屋里静悄悄的,就听见窗外偶尔几声鸟叫,还有冰箱微微的嗡鸣。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地板暖烘烘的。
我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
心里盘算着:中午就我一个人,下碗清汤面,或者把昨天的剩饭一炒,简单对付了算了。
在他家干活,不只是活儿不累,关键是这心里头轻松、自在。
这份“闲”啊,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福气!我得惜福,把剩下的活儿干得更精细点儿,才对得起主家的厚道。
这么想着,我抿了口茶,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没人瞧见的笑容。这日子,真是舒心。
第四节:意外的汇款
在郭家干了一个多月后,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
阳光懒洋洋地透过厨房窗户,洒在我刚擦干净的料理台上,我正在琢磨晚上是炖个排骨还是炒个鸡丁。
忽然,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
我漫不经心地掏出来一看,是条银行短信。
心里还嘀咕:又是哪种新骗术?
可当目光扫过那几个零时,我捏着抹布的手顿住了——五万?个、十、百、千、万……没错,真是五万块!
我下意识地嗤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现在这些骗子,口气是越来越大了,骗鬼呢?”
我的手指习惯性地想划掉短信,却猛地僵在半空。
不对,这个尾号……怎么那么眼熟?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赶紧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颤抖着手指点开短信详情,眼睛死死盯住那个银行卡尾号——是它!
是李闯闯给我发工资的那张卡!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喃喃自语,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不是诈骗?
可平白无故的,天上怎么会掉这么大个馅饼?
难道是银行系统搞错了?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乱窜,弄得我坐立不安。
我手里的活儿是彻底干不下去了,这事儿不弄明白,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我索性解下围裙,跟正在客厅追剧的刘丽丽打了声招呼:“丽丽,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哎,行,早点回来!” 刘丽丽头也没抬地应道。
已是傍晚时分,天边泛着柔和的橘红色。
我快步走到小区门口那家银行的Atm机前。
玻璃舱门关上,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机器运行的微弱声响。
我深吸一口气,从钱包最里层抽出那张几乎崭新的银行卡,插了进去。
手指有些发凉,按密码时甚至有点不听使唤。
点击“查询余额”。
屏幕闪烁了一下,那一长串数字跳了出来——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可用余额”那一栏,个、十、百、千、万……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接着开始“咚咚咚”地狂跳,血液都往头上涌。
真的!五万元,真真切切地就在卡里!
我愣愣地盯着那串数字,直到屏幕因超时而变暗,映出我自己那张惊愕、茫然、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脸。
李闯闯给我转的钱吗?
他为什么要给我转这么多?
看着Atm屏幕上那串真实的数字,五万元,我一时间愣在原地,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这突如其来的巨款,非但没让我感到喜悦,反而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搅起了层层疑虑和不安。
“他这是什么意思?补偿吗?还是……分手费?”
就在我心乱如麻之际,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
又是一条短信,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海外号码。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它:
“姐,我托国内的朋友给你打了一些钱。因为走得太仓促,没安排好你。如果你觉得干保姆太累了,可以在家休息,等我回来。我这边很忙,需要一段时间。”
短短几行字,我反复看了三遍。
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先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气恼。 我对着手机屏幕,仿佛李闯闯就站在眼前,忍不住低声埋怨:“我已经和你说过,结束了!你为什么给我打钱!”
这股气恼很快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覆盖了——是自惭形秽,是觉得受之有愧。
那笔钱仿佛不是关怀,而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一直以来的不安。
我靠在冰冷的Atm机舱壁上,心里翻江倒海: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啊……说起来,我还觉得是我占了大便宜呢。”
“我一个42岁的老女人,长得黑不溜秋的,扔在人堆里抠都抠不出来。可李闯闯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才28岁,正当年,像一棵迎着太阳生长的白杨树……”
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荒谬感攫住了我。
我与他之间,那场短暂而炽热的交集,在我心里,那是命运馈赠的最好最美的礼物;
——可这笔钱,却似乎试图将这份情感明码标价,拉回到一场冰冷的交易里。
这非但不能让我安心,我的心里反而像一根刺……
我收起银行卡,走出Atm机舱门。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纷乱……
可我转念一想,哎,我这是哪辈子积了德啊?
难道是李闯闯上辈子欠我的债?
我心里又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开心……
第五节:暗流涌动
午后,房间里一片静谧,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伴着刘丽丽清亮的嗓音穿透了门板:
“刘姐!我晚上不回来了啊,你和麒麟两个人想吃什么自己弄点儿啥就行!”
声音里带着她一贯的爽利,还有一丝即将出门的轻快。
我睡得正沉,被这声音从睡梦中轻轻拽了出来。
意识还没完全回笼,我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哦……好的,丽丽……”
我含糊地应着,嗓音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几乎是本能地,我一边应声,一边用手肘撑着身子,迷迷糊糊地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眼前晃成一片光晕。
门外,刘丽丽似乎能透视到我的动作似的,赶紧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体贴:
“刘姐你不用起来!继续睡你的午觉!我这就出门了,和朋友约了饭。下午记得接一下麒麟就行!”
听到这话,我那股强行撑起的劲儿一下子松了。
我抬起的上半身又软软地陷回了柔软的枕头里,只微微抬起头,朝着门口方向提高了点音量:
“好的,知道啦……你路上慢点。”
回应我的,是客厅里一阵渐行渐远的、轻快的脚步声,然后是“咔哒”一声轻微的关门响。
我听到刘丽丽走了。
世界重新恢复了午后的宁静。
躺在床上,我心里正嘀咕着,这刘丽丽,八成又是和那个叫图雅的闺蜜混去了。
那图雅,可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不是拉着丽丽泡在KtV里鬼哭狼嚎,就是出入那些亮晃晃的大酒店,再不然就是逛街扫货,买那些金灿灿的首饰……或者就是去做脸做头发,变着法儿地享受。
想到这里,我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我心里翻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羡慕:“你说这刘丽丽,又矮又胖,长的就像个馒头,怎么就修来这么好的福气,嫁了郭凯先生这么个能干又有钱老公?——让她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
想着这些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4点半,我把郭麒麟接回家,给孩子做了红烧排骨,油菜汤……
然而,刘丽丽玩了一夜都没回家……
我昨天的感慨还没散尽……
第二天上午快十点多的时候,叮铃,叮铃,门铃响了……
哎,这刘丽丽可能又喝多回来了………
我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开门。
门开了,图雅果然在,但和她一起搀着刘丽丽的,却不是郭凯先生,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个男人吸引了过去,心里暗想:“哎呀,好帅的小伙子!”
那年轻男人约莫有一米八五的个头,身姿挺拔,穿着一件合身的浅灰色t恤,肩膀宽阔,身材匀称……
他那张脸更是长的好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巴的线条干净利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光……简直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
我正胡思乱想…图雅和那帅哥一左一右,已将脚步虚浮、满脸宿醉疲惫的刘丽丽,拖扶到了沙发上……
此时的刘丽丽…嘴里还含糊地哼唧了两声,就歪着头像是睡着了……
那帅哥直起身,目光温和。他有礼貌地交代我:“阿姨,麻烦您,好好照顾一下丽丽姐。”
我脸上不自觉地堆起了带着点局促的笑容:“肯定的啊!这你们放心,交给我就行!”
图雅也冲我摆摆手,两人便一前一后转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心口还因为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帅哥”而有点怦怦跳。
看到这帅哥我又想起了李闯闯……
回头看看沙发上酣睡的刘丽丽,心里那点羡慕不由得又冒了出来:这丽丽的日子,过得真是……精彩啊!
白天基本见不着人影,到了晚上,更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自由,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在微信上给我发个红包,附言“刘姐辛苦啦,买点水果吃!”
你说这样的东西去哪找啊?
有一天下午,图雅和那个帅得扎眼的“男模”又来了。
三个人没出门,就窝在客厅那套柔软的沙发里喝茶聊天。
我借着收拾厨房的机会,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谈笑声。
好奇心驱使下,我放轻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只听图雅用带着点炫耀的腔调说:“丽丽,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生活嘛,就得及时行乐!”
刘丽丽的笑声带着点得意:“一开始你拉我去那种地方,我还别扭呢!就觉得喝喝酒唱唱歌呗。谁想到……”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亲昵,“谁想到我们家艾伦这么贴心呢?”
那个被叫做艾伦的年轻男人,温柔的声音回应:“丽丽姐,一定是我的祖宗,给我积了福,才能遇到您。” 哎呀,这男人不但帅,而且这么会哄人!
图雅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像个成功的策划者:“起初就是玩玩嘛!可我们丽丽姐看艾伦是越看越喜欢,艾伦对我们丽丽姐也是百依百顺,这才叫缘分!买艾伦这么可心人陪着,花点钱也值!”
“是啊,艾伦懂事,从不乱惹我生气。我给他转点钱,让他买点喜欢的,他就能高兴半天,变着法儿地哄我开心。”刘丽丽开心的说。
说着说着,我看到刘丽丽的手伸向了艾伦的大腿……
妈呀,真的眨眼睛啊!
我手里抺布危险惊掉……
啧啧啧…这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想象不到……有钱真好,我心里想着这些。
再看看自己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不禁一丝苦涩涌上心头:“哎,羡慕不来哟,咱就是这劳碌命,能把眼前的活儿干好就不错了。”
我狠狠的拧了拧手中的抹布……
在图雅和那个艾伦的殷勤下,刘丽丽逍遥快活地像一只徜徉在蜜罐里的蝴蝶,全然忘了远方的丈夫和家里的儿子……
第六节:风暴降临
二个月后的一天,郭凯先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看到他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晚饭后,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我洗碗的时候,听到郭凯先生说:
“丽丽,这次遇到点麻烦。国外那边项目资金链出了点问题,急需一笔钱周转。我想把家里那张卡上的钱先挪过去应应急。”
“哦”刘丽丽含糊道:“……行,你看吧。”
第二天,郭凯先生去了银行。
不大一会,他便脸色铁青地回来了,
郭凯先生,把钥匙啪一下,扔在了茶几上……他鞋也没换径直走到刘丽丽面前……
“卡上的钱呢?!那二百多万呢?!怎么一分都没了?!”
郭先生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颤抖:
刘丽丽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毯上,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钱呢!” 郭凯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当响,他的理智似乎也崩塌了,我从来没见过郭凯先生发这么大的火:“那是我留着救急的血汗钱!你是不是动了?你说啊!”
我见刘丽丽只是缩在沙发里哭,郭凯先生双眼通红……
郭凯先生和刘莉莉对峙了几分钟
“喂,110吗?我报案!我银行卡里二百多万存款被盗了!”
郭凯先生颤抖着报了警。
警察很快上门了。
调查结果出来得很快,资金流水清晰得刺眼——
一笔笔大额转账,最终都流向了一家高端KtV,以及一个名叫“艾伦”的男模账户。
当警察委婉地向郭凯先生说明情况时,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一步,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双手捂住脸,指缝间传出压抑的呜咽声……
他崩溃了……
我是在第二天下午,才从一片狼藉的客厅和丽丽红肿未消的脸颊上,拼凑出昨晚那场风暴的。
当时我正擦拭电视柜,丽丽蜷在沙发角落,像片被霜打蔫的叶子。
门铃响得急促,我小跑着去开门,竟是郭先生回来了——可他那张总是温文尔雅的脸,此刻铁青得吓人,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密布,整个人像座随时要喷发的火山。
他没看我,径直走到沙发前,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又低又沉,却像冰碴子一样扎人:
“刘丽丽,一百六十万。给你三天时间,去把钱要回来。否则,我们就法院见。”
丽丽猛地一哆嗦,把头埋得更低,呜咽着:“我…我去哪儿要啊…他们都…”
“那是你的事!” 郭凯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我手里的抹布都掉了。他额角青筋暴起,“你花钱买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拿我的血汗钱去填那种无底洞!刘丽丽,我告诉你,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剧烈地喘着气,目光扫过茶几上一个空酒瓶,突然抬脚狠狠踹在茶几腿上!“哐当!” 一声巨响,茶几移位,上面的杯子果盘哗啦啦碎了一地。
“我郭凯这辈子最大的笑话,就是娶了你这个蠢货!” 他吼出这句,胸口起伏,像是用尽了力气,最后死死瞪了丽丽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那“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房子都好像在晃。
我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慢慢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刘丽丽终于“哇”一声哭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再看看这一地狼藉,心里又怕又乱。
这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说碎就碎成了这样呢?
昨晚那包厢里,灯光乱闪,音乐炸耳,该是怎样一副吓人的景象啊。
郭先生气得动了手,那个叫什么艾伦的男模,肯定吓得屁滚尿流,丢下丽丽就跑了吧?
我默默收拾着,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有钱人的日子,看着风光,里头竟藏着这么多刀光剑影。
我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挣点踏实钱,虽然清苦,但夜里睡得安稳啊。
风波过后,家里安静得吓人。
刘丽丽像是彻底换了个人,脸上再不见从前那种神采飞扬的光彩了。
她整天蔫蔫的,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在屋里晃荡,常常对着窗户发呆。
有一次,我给她端茶进去,听见她正带着哭腔对郭先生低声下气地认错:
“老郭……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就是你不在家,一个人太寂寞了,图雅天天来拉我,我才……我才鬼迷心窍……”
她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把钱想办法还给你,咱们别闹到法院去,行不行?看在麒麟的面上……”
刘丽丽又停顿了一下:“这个可恨的图雅,都是他把我带坏了!”
郭先生坐在一旁,沉着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半天不吭声。
那烟雾缭绕……过了好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透着说不尽的累:
“现在知道看麒麟的面子了?你挥霍的时候,想过这个家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看得出来,郭先生心里还是舍不得这个家散架的。
他没再提离婚,但也没给丽丽什么好脸色。
这个家,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冷冰冰的。
第七节:残局与诉讼
后来,我听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才明白,郭先生这回是动了真怒。
他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事儿。他请了律师,一纸诉状,把那个带坏丽丽的图雅,他还怀疑那个图雅给丽丽吃了违禁品。
还有那家乌烟瘴气的KtV,一并告上了法庭!
我心里暗暗吃惊。
这才是郭先生的做事风格啊,他那样一个体面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样的羞辱,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他这是要斩草除根,让那些勾引他老婆、骗他钱财的人,都付出代价。
家里时不时就有律师上门,低声商量着什么事情。
丽丽也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律师问什么,她就小声答什么,让她签字,她就乖乖签,再不见从前那股子张扬劲儿了。
我看着这情形,心里头也说不出是啥滋味。
有点可怜丽丽一步走错落得这般田地,又觉得郭先生做得对,是该让那些歪门邪道的人尝尝厉害。
我只是更小心地做着家务,把饭菜做得可口一些,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怕一不小心引起主人的暴怒。
这个家,往后会怎样,谁也说不好喽。
唉,这家里现在是彻底乱套了。
之前派出所倒是来调解过,让KtV那边退了十万块钱过来。可郭先生哪能咽下这口气?
一百多万的窟窿,退十万顶什么用?
他当场就黑着脸拒了那份协议。
我听见他跟律师在书房里叹气,说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律师说话也挺直的,我送茶时隐约听到几句。
他说,那些天价酒水,要是人家明码标价,又没有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买,这钱恐怕很难要回来。
至于丽丽转给那个男模的几十万,律师说得更难听,说法律上很可能算作“赠与”……除非打官司,不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KtV那边的人也不是善茬,嗓门大得很,有一次在电话里嚷嚷,我都听见了,说他们合法经营,是丽丽自己愿意花钱找乐子,还倒打一耙,说郭先生不停投诉,搅和了生意,扬言要报警告我们骚扰呢!
郭先生这回是铁了心要斗到底。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好些KtV里的视频,有一段看着真不像话,那个男模对女客人动手动脚的,还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在吸那种害人的“笑气”。
郭先生把这些都发出去了,闹得沸沸扬扬。
KtV那边立马跳出来说视频是断章取义,是故意抹黑。
家里闹成这样,丽丽脸上挂不住,前几天哭着跑回娘家去了,一直没回来。
郭先生呢,整天忙着和律师商量,搜集证据,心思全在官司上,人都瘦了一圈。
现在这大房子里,常常就只剩下我,和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的小麒麟。
孩子吓坏了,乖乖吃饭,乖乖写作业,看着都让人心疼。
这郭家,往日那么暖和体面的一家人,如今冷锅冷灶,七零八落,简直是一团糟。
我除了把家收拾干净,给小麒麟多做点好吃的,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了。
真是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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