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生计的份量
听着电话那头冰冷的提示音,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怔怔地站在原地。
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随着这忙音彻底熄灭了。
一股混杂着失望和自嘲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李闯闯……他从来就是这样一阵风,来去无踪,靠不住的。
当年能一言不发地消失,如今又怎会因一条短信就真的为我停留?
是我自己,又一次在现实的困顿面前,软弱地想要去寻找一个虚幻的依靠罢了。
“唉……”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有对往事的释然,更多的是对眼前困境的清醒。
在家休息的这半个多月,表面看似平静,内心的焦虑却与日俱增。
银行卡里的余额像漏了底的水缸,只出不进,数字一天天变小,看得我心惊肉跳。
每次取出一点钱购买奶粉、尿布,都感觉那存款数字像针一样扎眼。
坐吃山空,这四个字以前只是听听,现在却成了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我看着怀里才不到三个月的女儿,她粉嫩的小脸睡得正酣,全然不知生活的艰难。
儿子虽然懂事,但终究还是个需要供养、即将面临毕业的半大孩子。
作为母亲,我没有任何退缩的资格。
这个家,需要我撑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对自己说。
白家的噩梦已然过去,无论那是阴谋还是骗局,都结束了。
现在,我必须面对最现实的问题——活下去,并且要让孩子过得更好。
写作的稿费收入不稳定,远不足以支撑家用。
我必须尽快找到一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
也暂时将李闯闯带来的那点纷乱心绪抛到脑后。
我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有些年头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认真地浏览招聘网站。
家政、保姆、管家……这些是我熟悉的老本行。
尽管刚刚从一个可怕的雇主家逃离,但这就是我赖以生存的技能,我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心里盘算着上班时间和照顾孩子如何平衡。
中午了,我煮了一碗清水挂面,荷包了一颗鸡蛋,刚拿起筷子,电话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是“大刚”两个字——我的弟弟。
心头莫名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蔓延。
我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今年家里遭了水灾,地里……地里的庄稼全完了……” 大刚的声音带着哭音,背景里孩子的哭声似乎更清晰了些,“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娃都饿得直哭……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你……姐,你帮帮我吧……”
我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去年我和马大柱那天正闹离婚,是我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带着哭腔打电话来,说侄子住院了急需用钱…要不是他点那点火…我和马大柱也暂时离不了婚…我不离婚,或许马大柱也死不了… …
哎…那时的我,赌气从白奶奶那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五千块…给侄子交了住院费…如果不是白奶奶那次帮我拿出这5000…我也会不死心塌地留在老妖婆那里… 危险送我们娘俩的命…这刚从白家逃出来…又要借钱…以为我是开银行的呢!
去年借的那5000…至今也一分未还。
现在……他又来借钱了……
我深吸一口气:“大刚,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桌上那碗飘着几滴油星的清汤挂面上,和我怀里咿呀呀的女儿。
我自己卡里的余额每天都在减少,女儿的奶粉、尿布,儿子的学费,哪一样不是钱?
我连给自己加个菜都要思量半天。
可是……那毕竟是我亲弟弟。电话里孩子的哭声不像假的。水灾……庄稼绝收……我知道那对靠天吃饭的他们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连饭都吃不上……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我。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弟弟遇到了困难……另一边是自己捉襟见肘、朝不保夕的现实。
我该怎么办?
“姐……姐?你在听吗?” 大刚的声音带着急切。
答应?
我拿什么借?
我自己的嘴巴也快缝住了。
拒绝?
万一弟弟家真的过不下去了呢?
那种内疚和自责,我承受得起吗?
这艰难的人世啊……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电话那头急切的问:“姐,你在听着吗?”问了两遍,我也没回答…电话吧嗒一声挂了……
(没想到,我这次犹犹豫豫的拒绝,当了大弟弟的心,十年后,他还过来和我诉苦……)
我抱着女儿看着那碗坨了的面条……泪流满面……
正在此时,电话铃又响了……
第二节:史家别墅
心惊胆战的拿起了电话……
——是周姐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周姐那熟悉的风风火火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小刘啊,我这边接了个不错的单子。是栋别墅,需要个会开车懂管理的管家,还要个做饭打扫的。我想着咱们仨搭档最合适,你、我,再加上小武子。明天你能不能来雇主家见个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和那碗坨了的面条……有些犹豫:周姐,我现在得在家带孩子,怕是抽不开身。
哎呀,这家人开价很不错的!周姐急了,你找个相熟的姐妹帮忙看一天孩子就行。听说年底还有大红包,而且不用住家,早九晚五,时间很合适。
听到这里,我确实心动了。
毕竟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实在难得。
可想到孩子,我还是放心不下。
周姐似乎听出了我的顾虑,接着说:你要是担心孩子,可以请李芳帮忙带一天。她这两天正好没活,带孩子也有经验。
我思忖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行,周姐,我明天去试试。
挂了电话,我立即联系了李芳。
听说只是临时帮忙照看一天孩子,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打扮得得体一些,将孩子托付给李芳后,便赶往面试的别墅。
站在气派的别墅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中式绸缎衫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很精干。
他是个秃头,不知怎的让我联想到寺庙里的和尚,这个念头让我差点笑出来。
是刘女士吧?请进。他彬彬有礼地将我迎进门。
在宽敞的客厅落座后,他开始询问我的工作经历:有没有在别墅做过管家?
我一直都在别墅区做管家工作。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最近一份工作是在城东香雪岭别墅区。
香雪岭?那里的别墅都很气派啊。他若有所思。
是的,都是三层楼,带前后院,环境很好。我补充道。
随后他又问了许多专业问题,我都从容作答。
我出示了我的健康证,月嫂证,营养师证……
看得出来,他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很好。他露出微笑,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主要是安排我太太和三个孩子的日常起居。早上九点上班,负责接送大儿子上下学,下午五点就可以下班。中间时间帮我太太采买等日常。周末双休,月薪一万元,年底有奖金。
听到这么优厚的待遇,我又惊又喜。
你自己有车吗?他问。
有的。
那更好。你可以开自己的车,油费我报销。或者...他指了指地下车库的方向,开我家的车也行,车库里停着五辆车,随你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终我选了车库里那辆最低调的宝马。
史先生——后来他让我叫他——很爽快地把车钥匙交给我:明天准时来上班。
开着宝马车回家的路上,我还有些恍惚。
这份工作好得不像真的,不仅待遇优厚,还配专车。
我摇下车窗,让微风拂过脸颊,路边的梧桐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然而这份好心情很快被一个电话打破。
李芳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刘姐,孩子突然发烧了,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立即调转车头赶往医院。
看着病床上孩子通红的小脸,我愧疚不已。
好在经过检查,只是普通感冒,打完点滴后烧就退了。
晚上九点多,看着孩子安稳的睡颜,我终于松了口气。给李芳打了个电话,请她长期帮忙照看孩子,月薪五千元。
这...这给得太多了。李芳在电话那头推辞。
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很感激。我真诚地说,明天早上七点,准时来上班。
“这好事终于轮上我了!明天7点准时到!”李芳高兴的答应着。
挂了电话,我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百感交集。
明天就要开始新的工作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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