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车子远去,然后转身走进别墅。
屋子里异常整洁,甚至比往日更显空旷,仿佛李先生出门前,已经自己粗略整理过一遍。
我按部就班地做完日常工作,抬手看表,才刚9:30。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李先生打来的。“小刘,我把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书房了,你能帮我找一下然后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吗?”
李先生的语气略带着些焦急。
我赶忙应下,迅速去书房寻找。
在书房的书架上,我找到了那份文件。
当我拿起文件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文件中滑落,我捏着照片的手停在半空,指节无意识地蹭过相纸边缘的毛边。
照片上,一位年轻男人的眉峰与李先生如出一辙,连笑起来时右边嘴角的小梨涡都分毫不差——这分明是二十岁出头的李先生。
可旁边的女人才最叫我恍惚。
她穿月白色立领衬衫,发尾松松绾在耳后,整个人像株被春风拂软的柳枝,偏又固执地贴着李先生的肩。
两人鼻梁、下颌的弧度如出一辙,倒像是时光折叠,让青年与中年重叠在了同一帧画面里。
是太太?我忽然想起李先生办公室挂着的全家福。
照片里那位穿蓝色旗袍的老妇人,眼角的皱纹与眼前人倒有几分相似,只这个女人嘴角有一颗痣。
若说这是年轻时的她...可李太太几年前就去世了啊,这个女人应该比李先生大十多岁啊!
又或是...李先生的妈妈?
李先生的妈妈也有点太年轻了吧!
是李先生的姐姐?
可我照顾李先生这段时间,从未听他提过至亲,也没听他说过,他有姐姐。
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大豆32岁,二豆18岁,摄于乌镇二豆该是李先生的名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先生的消息:找到了吗?那文件急着用。
我慌忙把照片夹回文件,却见页脚还压着半张泛黄的信笺,上面是一行字迹:姐,等我从大学回来,就接你去苏州看桂花。
乌镇、大豆,二豆、苏州桂花...这些碎片突然在我脑海里串成了线。
年前李先生住院时,我替他整理抽屉,曾见过一沓很久未寄出的信,收件人都是李豆豆女士,地址栏写着苏州某疗养院。
林晓娟说那是他姐姐,早年因病搬去苏州休养,后来...后来似乎就去世了……
我看着照片,心中感慨,时间飞快,转眼年轻的李先生就变成了68岁的老人。
按照李先生给的地址,我来到了一个写字楼的下面。
我捏着文件袋的手微微发紧,抬眼望向写字楼门口。
一个50岁左右,穿蓝衬衫黑裤子的男人正低头刷手机,他胡子拉碴,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刮胡子了,头上隐约飘着几根白发。
再细看,才发现他的眉眼和李先生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疲惫更重些。
您是...李先生……?我还没说完。
那个中年男人冲我笑了笑说:“我是李先生的外甥陈默。
我递过文件。
男人抬头,目光先落在文件上,又扫过我攥着的照片——不知何时我又把它攥回了手心。对,对,我是陈默,舅舅让我在这里等您。那这个文件呢?
他接过文件,指尖在封口顿了顿,您是...
我是刘青青,李先生家的保姆,是李先生让我送文件的。我又鬼使神的查补了句,袋子里滑了张老照片,我帮他收着了。说着便把照片递过去。
陈默的手指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喉结动了动:这是我妈?他的声音突然哑了,我...我妈走得早,舅舅提过几次,但我没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
我这才想起李先生说多年不联系的外甥,或许不是生疏,而是陈默自幼被他父亲那头的姑姑抚养,和李先生断了往来。
李叔今早翻文件时掉了照片,急着要找,可能...是想让您看看?
陈默抬头望向楼上的某个窗口,阳光穿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
上周我爸走了,整理遗物时发现舅舅这些年偷偷寄的钱,附言都是给李豆豆买药
他低头笑了笑,原来他还记着我妈爱吃桂花糕,每年托人从苏州捎。
我忽然明白李先生为何焦急——那不是普通的文件,或许是夹着老照片的旧账本,藏着没说出口的牵挂。
风掀起陈默的衣角,他小心把照片夹进文件,冲我点头:替我谢谢舅舅,就说...他寄的最后一盒桂花糕,我收到了。
回程路上,手机弹出李先生的消息:文件送到了?
我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按下语音:送到了。那张照片,您外甥看了,他长得和您极像。我补充道。
“好”李先生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看看手机,才刚刚11点,时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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