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斯这一觉睡得极其深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客房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才悠悠转醒。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那双总是眯着的棕色眼睛缓缓睁开，里面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和深深的疲惫。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但很舒适温暖的房间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
（能量水平……低。系统自检……无结构性损伤。核心功能运行正常，只是过度透支后的强制休眠恢复模式。）他习惯性地在脑海里进行了一番内部诊断。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衫斯，醒了吗？我们可以进来吗？”是守约温和的声音。
衫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
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止是守约，赵云、韩信、诸葛亮和李白也都走了进来。他们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但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安静地围在床边。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守约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探了探衫斯的额头，温度正常，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衫斯摇了摇头，试图坐起来，但身体一阵发软，没能成功。韩信默默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在他背后垫了个柔软的枕头。
“能量补充……尚未完全。”衫斯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条理清晰，“需要……时间。”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男团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由诸葛亮开口，他的语气平和而郑重，没有丝毫逼迫的意思：
“衫斯，昨天在公园……我们都看到了。”他顿了顿，观察着衫斯的反应，“我们知道那对你消耗很大。我们不想探究你不想说的秘密，但我们很担心你。那种程度的透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吗？”
这是他们最核心的担忧。亲眼目睹衫斯倒下时那奄奄一息的样子，让他们心有余悸。
衫斯抬起眼皮，那双眯缝眼缓缓扫过面前五张写满关切的脸。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又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他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认命般的疲惫。
“信息封锁协议……在某些特定情境下，可以适当解除。”他低声说，像是在背诵某种条款，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基于……信任建立与风险规避原则。”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没有太多遮掩地看向他们：“关于‘能力’……以及‘消耗’。”
“我的身体……被改造过。”他平静地抛出了这个男团们早已推测出的事实，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大脑皮层与特定神经束被植入了非标准接口，可以有限度地干涉局部空间的物理参数，你们看到的……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蓝眸’是接口活性化时的外部显征。”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衫斯如此平静地说出“被改造”这几个字，还是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揪了一下。守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至于消耗……”衫斯继续用他那独特的、混合着科技术语和孩童音色的语调解释，“能量源自我自身的生物能，以及……部分尚未完全解析的外部环境能量。目前阶段，由于年龄限制，身体发育未完全，能量储备有限，输出功率和持续时间都受到严格限制。强行超载输出，就像……让一台小型引擎去拉动远超负荷的货物，会导致引擎过热、熄火，但通常……不会直接报废。”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过度消耗的主要后果是……深度疲劳，机能暂时性大幅下降，需要更长的恢复期。只要不超过某个……理论上存在的‘临界阈值’，通常不会造成不可逆的器质性损伤。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发育，能量储备和输出稳定性都会……自然提升。届时，类似昨天的消耗，恢复时间会缩短很多。”
这番话如同甘霖，瞬间浇灭了男团们心中最大的焦虑。
“也就是说，只是会特别累，需要休息很久，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或者永久性的后遗症？”李白急切地确认，语气轻松了不少。
“在现有数据模型和既往记录范围内，可以如此结论。”衫斯点了点头，随即又眯起了眼睛，似乎在调取什么数据，“但‘临界阈值’的存在意味着，并非绝对安全。超过阈值……后果未知，数据库无相关记录，不建议……尝试。”
“我们绝不会让你去尝试那种危险的事情！”赵云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充满了保护欲。
韩信看着衫斯，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那个‘临界阈值’，你自己能感知到吗？”
衫斯微微颔首：“系统会提供预警。通常表现为……核心温度异常升高，逻辑单元运算错误率飙升，以及强烈的……‘断开连接’的预感。”他描述得依旧冷静，但“断开连接”这个词，却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诸葛亮推了推眼镜，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提到‘信息封锁协议’和‘数据库’，这些……是来自那个‘机构’的设定吗？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并且……默许了你透露这些信息？”
提到“机构”，衫斯的表情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那慵懒的气息下掠过一丝极淡的警惕。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协议是内置的。至于‘机构’……他们目前处于‘静默观察’状态。我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长期运行的野外实验节点。只要不引发大规模异常数据波动或信息泄露，他们不会轻易介入。”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让男团们再次意识到衫斯处境的复杂性。他并非完全自由，身上依然背负着看不见的枷锁和监视。
“我们明白了。”诸葛亮郑重地点点头，“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你的秘密，我们会守口如瓶。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和希流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就好。”
守约温柔地摸了摸衫斯的头发：“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衫斯。也谢谢你……昨天救了希流。以后要量力而行，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衫斯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以及周围这些成年人眼中毫不作伪的关怀，他那总是如同精密仪器般运作的内心，似乎有一小块区域，微微松动了一下。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了解。”
这时，客房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是希流。她眨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衫斯，你醒啦？你好点了吗？我能不能进来？”
看到希流，衫斯脸上那层冰冷的、属于“实验体”的疏离感瞬间消散了不少，他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虽然依旧疲惫、但真实了许多的浅笑：“嗯。能量恢复中。可以进来。”
希流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了进来，扑到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衫斯的脸，然后松了口气：“太好了！你脸色好看多了！昨天吓死我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这是守约哥哥做的能量糖，可好吃了！给你补充能量！”
衫斯看着那颗糖果，又看了看希流亮晶晶的、充满关切的眼睛，沉默地接了过来，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伴随着一股温和的能量流缓缓扩散，虽然微乎其微，但感觉……不坏。
（糖分摄入。能量补充效率：低。但……情感反馈系数：正向。总体评估：有益。）
男团们看着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相视一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们了解了衫斯能力的真相和限制，虽然前路依然隐藏着未知的风险，但至少，他们知道了该如何更好地保护这个特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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