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又一次被猫凄厉的吱哇乱叫吵醒。
“狗苏丹！绝育！”他血压飙升，恼火地坐起来，却见昏暗灯光下，一黑一白两只猫正扭打成一团。
两猫抱在一起，后腿疯狂地对对手使用兔子蹬，黑毛白毛漫天飞舞。
然而，被削弱的狗苏丹略逊贝姬夫人一筹。
“你们俩！统统绝育！”方既明生气地用魔力强行将两猫分开。
狗苏丹听懂威胁，安静了。
但贝姬夫人没动，依然弓着背，炸着毛，盯着这黑色的坏家伙。
等等……方既明突然意识到，现在“狗苏丹”好像连带着骂了他自己。
灵光一闪，坏猫就有了新名字——黑蛋！
真是有够难听。
“黑蛋，过来！”
黑蛋过来了，黑蛋用剪秃的爪子挠了他几下，黑蛋后腿蹬了他一脚，从他身上跳开了。
显然，这家伙对新名字极其不满。
但方既明也不想用他的本名称呼一只猫……算了，不喜欢就不叫吧。
贝姬夫人见敌人“狼狈逃窜”，心满意足，趴回原位优雅地舔了几口毛，接着睡觉了。
“过来过来。”方既明对着蹲在圣主头顶的黑猫招招手。
猫无动于衷，看都不看他一眼。
行吧，猫不理人，他自有办法。
左右也没了睡意，方既明索性拎着他的后颈，将他提溜去了隔壁书房。
“多大人了，还和只猫一般见识。”方既明摸摸他的头，被坏猫一口咬住了手。
反正不疼，就随他咬着玩：“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贝姬夫人了吗？”
猫见他不为所动，觉得无趣，松了口，干脆窝到他腿上，接着睡了。
方既明被两只猫吵醒，结果两个罪魁祸首倒睡得安稳，只剩他睡不着。
他支着下巴，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游戏里能看到改革与传统两股势力的数值，可以据此调整策略，从而打出不同结局。
但这里没有，只能尽可能考虑周全，想方设法地让改革政策平稳落地。
果然，干正事就是容易困，方既明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
他是被专门负责唤醒苏丹的阉奴叫醒的。
看着阉奴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前苏丹在这个岗位上换人如流水。
就是，谁被吵醒能没点起床气？
被闹钟吵醒，再好听的铃声也会变得刺耳。
对，回头得让玛希尔做个闹钟，省得让人来叫。
他将还在腿上酣睡的猫抱起来，放到桌上，起身离开。
朝会开始前，猫没出去鬼混，翘着尾巴，迈着悠闲的猫步踱进大殿。
他似乎毫不在意被别人知道他变成了猫，径直跳上方既明的膝头。
又或许，是觉得大家都知道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猫想看看，他凭什么觉得能比自己做得好。
方既明倒也没拒绝。
这是猫自己的选择，况且，正好能坐实外面“新苏丹会把人变成猫”的流言。
朝会伊始，不等方既明宣布昨夜拟定的最温和的新政，便有保守派大臣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陛下，前苏丹失德无道，如今您心怀大义，为帝国肃清障碍。然，国不可一日无正朔，是时候迎回流淌着真正王血之人继位了。”
方既明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出现了个莎姬二号。
他压下疑惑，直接回应：“按理来说，如果爱卿对王位归属有异议，应在昨日继位大典结束前就提出。”
他注意到奈费勒原本准备迈出的脚步悄然收回。
——这是抢了奈费勒的词？
对哦，下次吵架可以交给奈费勒呀，他一个苏丹亲自和人争论多掉价。
那位大臣来到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正因您是一位为众人所认可、心怀仁慈的明君，臣昨日才犹豫再三，未敢冒犯！”
他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最终！维护帝国血脉纯正的责任，让臣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今日不得不冒死进谏！”
“明日，前苏丹的舅父便将自海外归来，臣恳请陛下将王位物归原主！”
这人说话，冠冕堂皇中裹挟着私心，一套一套的。
“他的舅父？”方既明语气平淡，“一个因惧怕前苏丹而远遁海外，才得以苟活的人……爱卿确定，他能担得起治国的重任？”
那大臣见说理不成，竟心一横，高声喊道：“臣愿以死明志！以正圣意！”
话毕，他便朝离王座最近的石柱撞去！
方既明心中一阵无语。
这做派，怎么和古代那些以死搏名的酸腐文人一样，以为撞个柱子就能青史留名了？
若是前苏丹遇到这种挑衅，估计一刀就飞过去了。
为了阻止他自杀，选择亲自帮助他明志，真是好人啊。
方既明反思了一下，他是不是不该和听不懂人话的人讲道理？
于是，他的魔力和柱子旁边的侍卫一同止住那臣子的脚步。
方既明深深叹了口气，故作沉痛，开始信口胡扯道：“朕……不想损失一位如此敢于谏言的好爱卿。可事已至此，只好勉为其难地告诉诸位隐瞒多年的实情了——”
“其实……前苏丹在世间剩下的血亲，不止他舅父一个。”
他掷地有声，信誓旦旦：“朕，便是前苏丹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这是朕的父皇犯下的，一个不便明说的过错。”
——亲弟弟的继承权，自然排在舅父前面。
反正能做证的前苏丹和先皇都已无法开口。
他是穿越者，身世一片空白，什么都查不到，当然就可以大做文章。
膝上的猫错愕地抬起脑袋，可惜只看到了下巴。
在下面准备撞柱的臣子脑袋宕机了几秒，转了回来，看着他与前苏丹完全不同的肤色：“陛下！您……这是在侮辱臣等的智商吗？”
“这可是前苏丹亲自认定的，不然他怎会待朕如此不薄？”方既明脸色沉了下去，“爱卿此言，是在质疑朕兄长的智慧不足吗？还是说……朕那位舅父，许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
这顶帽子扣上来……
好像不是帽子，而是戳中了实情，这人紧张地缩回了原位。
这个小插曲终于过去了，烦，下次就给自己人使眼色，让他们帮忙吵。
方既明终于有机会开口宣布新政策。
“朕有三个想法。”
“其一，自今天起，凡王宫内侍奉者，无论男奴、女奴、阉奴，皆擢升为自由民。此后，无论何人进献奴隶入宫，入宫之时，即获得自由民身份。”
乍一听，这似乎是为了彰显他自己的高贵身份——连宫里最卑微的人，身份也比宫外那些奴隶高贵。
满足君王这点小小的虚荣心，似乎也无伤大雅。
实际上的目的，懂的都懂——解放奴隶，从王宫做起。
“其二，自今天起，在后宫当差的自由民，不需要再行净身之礼。”
阉奴本身阉割的就不仅是身体，还是人权。
他并不打算把心思放在后宫，当然无需阉奴。
再说，即便前苏丹那般严防死守，不照样被两位妃子绿了吗？
光他知晓的就有两位了。
他相信，只要感情够深，阉不阉奴的根本无所谓。
这条看起来损害的是他自己的利益，自然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其三，任何人不得逾越帝国律法，私自处置宫内……员工。且所有员工，皆可依自身意愿，随时请辞离宫。”
这条至少能给予他们一些基本保障，减少被随意打杀的风险，提升些存活率。
反正他这个当苏丹的，行得正坐得直，不会有什么秘辛，不用担心什么坏东西传出去。他问心无愧。
这几条政策，触动不了他自己外任何人的利益，除了脑子有毛病非要和他作对的人，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但这恰恰是解放奴隶之路的第一步。
果然，群臣权衡利弊之后，无人出言反驳。反倒还站出来几个高呼“陛下英明”的马屁精。
“那就由宫廷主管传达到位，监督执行。”
新政首战顺利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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