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目光在那片散落的玻璃碎片上停留片刻,最终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边缘锋利,瞬间割进皮肉,但他没松手。
通讯频道还是一片死寂,但量子加密终端的指示灯开始闪烁绿光。他把碎片塞进战术包,站起身,拍了了膝盖上的灰。
“换频道,用老周的旧频段。”
林玲的声音从耳机里冒出来,带着老式无线电的杂音:“信号干扰源消失了,但残留波形还在循环。不是自然衰减,是被刻意维持。”
楚河点头,把卫星电话从防水袋里拿出来。外壳冰凉,屏幕黑着,可指尖刚碰到按键区,它自己亮了。
日文界面,一行字:「警告:观测者已记录」。
阿伊莎站在三步外,血藤在手臂下若隐若现,像有东西在皮肤底下爬。她没说话,但呼吸节奏变了,一深一浅,像是在对抗什么。
“林玲,拆。”
林玲戴上绝缘手套,用激光切割器划开后盖。电路板露出来,中央一块芯片泛着暗蓝光,不像是供电产生的,倒像是内部在自发震荡。
林玲抬头解释道:“这个量子纠缠模块很特别,打个比方,就像两个相互感应的魔法盒子,即便相隔很远,一个盒子动,另一个盒子也会跟着有反应。”
楚河盯着那点蓝光:“那它运行的能源来自哪里?”
“它现在运行的能源,来自另一个同步设备。哪怕我们切断电源,它也能靠量子态共振继续工作。”
阿伊莎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紧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怎么了?”
林玲抬头说道:“音频残留还在影响她。刚才那句‘你已被选’,不是直接传输的,是通过玻璃反光携带的次声波编码,打进了她的神经通路。”
楚河看了眼阿伊莎。她的手指在颤抖,血藤从袖口钻出一截,又缩回去。
“老周。”
老周的声音慢半拍才接上:“我在。这电话……我认得频段。冷战末期,NASA监听过一批来自太平洋深处的异常信号,格式和这个一样。”
“你能解吗?”
“得用磁带均衡器。数字滤波会破坏原始波形。”
十分钟后,老周抱着一台锈迹斑斑的机器进来,接上音频输出口。林玲把录音文件导入,老周手动调节旋钮,指针在表盘上跳动。
第一段是日语。
“气压异常,风速上升,预计三小时内发生大规模地质变动……”
楚河皱眉:“这是关东大地震前的预警。”
“时间戳是2123年。”老周没抬头,“而且,这不是广播录音。”
他把波形图放大。底噪层里,藏着一段重复的脉冲序列。
林玲接入基因比对系统,三秒后结果跳出。
“匹配度98.7%……目标是阿伊莎。”
房间里气氛凝重,所有人都紧盯着眼前这一变化。林玲立刻记录坐标。
阿伊莎猛地抬头,瞳孔收缩成线。
下一秒,她的左臂暴起,血藤像被惊醒的蛇,瞬间缠上脖颈。她张嘴想喊,可藤蔓已经收紧。
血藤刚接触电话外壳,就开始萎缩,像是被高温灼烧,藤蔓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水泡,内部开始反向传导电流,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她的瞳孔开始泛红,呼吸变得粗重,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楚河拔出经特殊改造、对血藤这类生物组织有克制效果的电磁脉冲军刀,一刀斩断。血藤落地还在抽搐,断口渗出暗红液体,落地时腐蚀了水泥地。
阿伊莎跪倒,咳出一口血。
“不是我……”她喘着,“是它在唤醒我。”
老周盯着屏幕:“这段音频,是钥匙。它在激活某种预设程序。”
林玲把电话重新接上解码器:“信号周期是23小时56分4秒,和地球自转同步。这不是单点通讯,是全球监听网的节点。”
楚河盯着电话屏幕。倒计时浮现:11:59:23。
“它要再发一次。”
“对。”林玲手指在终端上敲,“而且这次,会携带接收端的电磁坐标。我们一开机,位置就暴露。”
楚河把电话放在桌上,回炉核心在左臂隐隐发烫。
就在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电话接下来的变化吸引住了。
电话屏幕黑了。
“信号中断了。”林玲说,“但倒计时还在走。内部独立的计时机制使其无需外部干预就能持续运行。”
楚河把电话捡起来,放进铅盒,密封。
“沉进地下水池。另外,启动信号迷雾。”
林玲点头:“伪造三个假热源,分布在废弃电厂、地铁枢纽和旧通信塔。”
老周看着阿伊莎被扶到角落坐下,低声说:“那座气象站,不是普通的基站。1923年地震前,日本在东京郊区建过一批地下观测站,结构和教堂壁画的八角阵列完全一致。”
楚河站在桌边,手指敲了敲铅盒。
“它不是来传递信息的。”
“是信标。”老周接上,“但它选中你,不是随机的。”
林玲突然抬头:“电话在断电状态下重启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我们拿到它三小时后,第二次是上一章隧道干扰发生时。它在响应某种外部触发。”
楚河问:“触发条件是什么?”
“不确定。但每次重启前,阿伊莎的脑波都出现了与深红之眼符号投影波段相契合的异常峰值。”
房间里安静下来。
阿伊莎靠在墙边,闭着眼,血藤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像在休眠。
楚河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刚才看到什么?”
她睁开眼,声音很轻:“我跪着。在一个大厅里,头顶是巨大的眼睛。我在念一段誓词……内容记不清了,但我知道,那是我该做的事。”
老周低声说:“不是记忆,是预载指令。她被设定成某个仪式的一部分。”
林玲把铅盒装进防水箱:“地下水池在b3,我亲自送。”
楚河站起身:“等信号迷雾运行两小时,再打开铅盒做最后一次监测。确认它没穿透屏蔽。”
林玲点头,提着箱子往外走。
老周留下,盯着终端上的坐标图:“东京湾……那里战前是海底隧道试验段。如果真有‘红渊’,那地方早就被洋流冲垮了。”
“除非它不是靠结构支撑。”楚河说,“而是靠别的东西维持存在。”
监控屏上,地下水池的摄像头画面稳定传输。林玲把铅盒沉入池底,水流搅动片刻,归于平静。
倒计时还剩11:17:08。
楚河站在屏幕前,左臂的回炉核心突然一震。
他低头看,皮肤下的模块正发出微弱红光,频率和电话刚被封存时的残余波动一致。
他没动,也没叫人。
十秒后,光芒消失。
他抬起手,用战术刀划开小臂外侧,取了一滴血,滴在铅盒密封条的接缝处。他怀疑这东西能模仿或感应生物能量,这滴血或许能试探其反应。血珠滚落,接触到接缝的瞬间,轻微冒烟。
他擦掉血迹,把刀收回去。
“这东西,”他对老周说,“在学我们。”
老周没抬头:“是种子。”
楚河没再问。
他走到墙边,拿起一支备用通讯器,输入一段加密指令,发送给林玲。
三分钟后,林玲回复:「信号迷雾已激活,假坐标投放成功」。
楚河把通讯器放回口袋,看向阿伊莎。
她睁着眼,凝视着天花板,血藤在手臂表面蜿蜒,似有隐秘的意图。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如果下次它再唤醒你,”他说,“别硬撑。”
她没看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没回答。
监控屏突然闪烁了一下。
地下水池的画面里,铅盒的密封条边缘,渗出一丝极细的金属丝,像根头发,正缓缓向池壁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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