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鬼市暗影与反杀之局
子夜的白溪城西区，与白日里的喧嚣判若两地。这里是废弃的旧坊市，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没有灯笼，没有叫卖，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黑暗中无声移动，如同游荡的幽灵。这便是鬼市，白溪城光鲜表皮下的阴影世界。
陈凡裹紧黑色斗篷，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夜色的一滴水。他按照某种隐晦的指引，穿过几条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巷，最终来到一片坍塌了半边的广场。这里便是鬼市的核心区域。
没有摊位，没有招牌。交易在沉默中进行。卖主或靠墙而立，或蜷缩在角落，面前随意铺着一块布，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沾染泥土的不知名根茎、锈迹斑斑的残破法器、气息阴森的骨片、甚至还有封印着妖兽魂魄的魂珠。买主则如同暗夜中的猎犬，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件物品，偶尔停下，以极低的声音交谈几句，或用神识传音讨价还价，达成交易后便迅速分开，消失在黑暗中。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紧张、猜忌而又贪婪的气氛。
陈凡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他的神识远超在场大多数人，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里聚集的修士修为参差不齐，从炼气后期到筑基后期皆有，甚至有几个角落的气息晦涩不明，疑似有金丹修士隐匿。所有人都尽可能隐藏着自身特征，斗篷、面具、甚至改变体型的法术随处可见。
他不动声色地在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站定，没有取出物品，而是如同其他买家一般，缓缓踱步，观察着他人交易的方式和物品的行情。他需要先摸清这里的规矩和物价。
很快，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大多数交易并非直接用灵石，而是以一种特制的、不记名的黑色玉牌进行结算。这种玉牌似乎由鬼市的组织者发行，可以在特定地点用灵石兑换，也能反向兑换，显然是为了最大程度避免追踪。此外，一些价值较高的物品，买卖双方往往会先后离开广场，在更隐蔽的地方完成最终交易，以防被人盯上。
谨慎，是这里的第一生存法则。
约莫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凡心中有了计较。他走到广场边缘一个看似无人注意的阴影处，背靠残墙，神识悄然铺开，笼罩周身三丈范围，形成一道无形的警戒网。随后，他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三块拳头大小、色泽暗红、蕴含精纯金铁之气的赤精铁原矿，随意地放在脚边的一块破布上。他没有拿出全部，以免过于惹眼。
高品质的赤精铁是炼制中上品灵器的常用材料，需求稳定。这三块原矿刚一出现，其精纯的气息便吸引了几道隐晦的目光扫来。
很快，一个戴着惨白鬼脸面具、身形矮壮的修士踱步过来，蹲下身，拿起一块原矿掂了掂，神识探入感受片刻，用沙哑的声音传音道：“品相不错，杂质很少。怎么卖？”
陈凡不动声色，传音回道：“只换不卖。需要精进筑基期修为的丹药，或者等值的匿灵玉牌。”
那鬼面修士沉吟一下，取出一个玉瓶：“三颗‘凝元丹’，换你这三块矿石。”
凝元丹是常见的筑基期修炼丹药，市价约五十下品灵石一颗。三颗才一百五十灵石，而这三块赤精铁原矿的实际价值至少超过三百灵石。对方显然在试探压价。
陈凡摇头，传音道：“道友说笑了。这矿石的价值，你我都清楚。五颗凝元丹，或者三百匿灵牌。”
鬼面修士冷哼一声，放下矿石，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这是鬼市常见的伎俩，试探底线。
陈凡也不在意，继续等待。陆续又有几人前来问价，有的想用不明用途的残缺功法交换，有的出价极低，都被陈凡一一回绝。他并不着急，耐心等待着识货且诚心的买家。
又过了一刻钟，一个穿着灰色斗篷、气息沉稳、修为在筑基中期的修士走了过来。他并未直接拿起矿石，而是仔细打量了陈凡几眼，然后才蹲下身，检查矿石。他的手法很专业，指尖有微弱的灵光闪烁，似乎在探测矿石内部的结构和灵气分布。
片刻后，他站起身，直接传音，声音平和：“矿石很好，是上等的赤精铁母矿，接近精品。我可以用四百匿灵牌收购，或者……”他顿了顿，“用两瓶‘玉髓丹’交换，此丹对稳固筑基中期修为有奇效，市面罕见，价值不低于四百五十灵石。”
玉髓丹？陈凡心中一动。这正是他目前急需的丹药，可以加速巩固筑基中期境界，甚至对冲击后期瓶颈也有裨益。对方能拿出这种丹药，显然不是普通散修，要么是大家族出身，要么是某个势力的采购者。
“可以，我要丹药。”陈凡果断选择交易。灵石固然重要，但能直接提升实力的丹药更符合他当下的需求。
那灰斗篷修士似乎也松了口气，显然对这批矿石很满意。他谨慎地取出两个白玉瓶，递给陈凡。陈凡接过，神识扫入，确认丹药无误，浓郁的药香和精纯的药力做不得假。他点了点头，将三块矿石推给对方。
交易完成，两人皆迅速收起物品，各自后退，融入黑暗之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话语。
首战告捷，陈凡心中微定。他没有停留，立刻变换位置，在鬼市中继续游走。他将剩下的赤精铁原矿分批次、在不同地点出手，换取了一些匿灵牌、几张实用的二阶符箓和一份记载了白溪城周边详细妖兽分布与险地的兽皮地图。
当他准备将最后一批矿石出手时，一种微妙的被窥视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缠上了他的心神。不是来自明确的某个人，而是一种弥漫在周围阴影中的、若有若无的恶意。有不止一道目光，在暗中锁定了他。
“被盯上了……”陈凡心中一凛，但并不意外。在鬼市这种地方，露财便是原罪。他连续出手高品质赤精铁，又换取了不少资源，自然会引来觊觎。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他不动声色，依旧完成了最后一笔交易，换得了两百匿灵牌。随后，他不再逗留，转身向着鬼市外围走去，步伐不疾不徐，仿佛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然而，他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散开，将身后数十丈范围内的动静尽收心底。至少有三人，以某种默契的阵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两人修为在筑基初期，一人筑基中期，气息阴冷，显然干惯了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陈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想黑吃黑？那就要看谁的牙口更硬了。
他没有选择直接返回租住的石屋，那样会暴露自己的落脚点。而是故意向着城西更偏僻、更荒凉的区域走去，那里是废弃的矿坑和乱葬岗的交界处，人迹罕至，正是解决麻烦的好地方。
身后的尾巴如影随形，距离在慢慢拉近。
穿过一条堆满垃圾的臭水沟，前方出现了一片乱石嶙峋的开阔地，远处是黑黢黢的废弃矿洞入口，夜枭的啼哭偶尔响起，更添几分阴森。
陈凡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身，面向来时的方向。斗篷的阴影下，他的目光如同两点寒星，穿透黑暗，锁定了那三个悄然围拢上来的身影。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他的声音平静，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三名追踪者显然没料到陈凡会主动停下，身形微微一滞。为首那名筑基中期修士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他狞笑一声，撕下了伪装：“小子，警觉性不错。可惜，发现了也晚了。把你身上的灵石和丹药交出来，老子可以给你个痛快！”
另外两名筑基初期修士一左一右散开，封住了陈凡的退路，手中已经扣住了闪烁着幽光的淬毒匕首。
陈凡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本想安稳赚点灵石，为何总要逼我动手呢……”
话音未落，他动了！
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左侧那名筑基初期修士面前！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那修士大惊失色，仓促间匕首疾刺！但陈凡的手更快，后发先至，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他持匕的手腕！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瞬间透入！
“咔嚓！”腕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同时，陈凡另一只手并指如剑，蕴含寂灭意境的一记手刀，无声无息地切过了他的咽喉！
那修士双眼暴突，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软软倒地，生机瞬间湮灭！
秒杀！
右侧那名修士和刀疤汉子瞳孔骤缩，骇然失色！他们根本没看清陈凡是如何出手的！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刀疤汉子又惊又怒，狂吼一声，祭出一柄鬼头大刀，刀身黑气缭绕，化作一道凌厉的刀罡劈向陈凡！另一名修士也反应过来，甩手打出三枚乌黑的透骨钉，直取陈凡后心要害！
面对前后夹击，陈凡身形再晃，如同柳絮随风，险之又险地避开刀罡和毒钉。他并未动用寂灭刃，对付这种货色，还无需暴露底牌。他双掌翻飞，玄阴灵力澎湃而出，化作两道凝练的黑色掌印，分别拍向两人！
“玄阴掌！”
掌风阴寒刺骨，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要冻结！刀疤汉子的大刀与掌印相撞，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刀身黑气溃散，虎口崩裂，整个人踉跄后退！另一名修士更是不堪，透骨钉被掌风轻易拍飞，掌印余势不减，印在他胸膛之上！
“噗！”那修士如遭重击，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眼看活不成了。
转眼之间，三名追踪者，两死一伤！
刀疤汉子肝胆俱裂，再无半点战意，转身就想遁走！他这才明白，自己踢到了何等铁板！
“现在想走？晚了。”
陈凡冰冷的声音如同索命魔音，在他耳边响起。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死寂的指风，后发先至，点向他的后心要害！
刀疤汉子亡魂大冒，拼命催动护体灵光，同时将一枚保命玉符捏碎！
“嘭！”指风点碎护体灵光，却被玉符爆开的一团金光挡住大半！刀疤汉子借着反震之力，喷着血，速度暴涨，头也不回地冲向黑暗深处！
陈凡眉头微皱，没想到对方还有保命之物。他并未追击，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白溪城。他迅速打扫战场，将三具尸体上的储物袋和值钱物品收起，弹指打出几颗火球，将尸体化为灰烬，又仔细抹去所有战斗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废弃矿区的阴影中。
今夜鬼市之行，虽有波折，但目的已达。资源到手，也初步见识了白溪城的黑暗面。只是，这随手解决的小麻烦，是否会引来更大的风波？那个逃走的刀疤汉子，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陈凡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更加隐秘、气息更加强大的黑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战斗现场。那黑影仔细检查着残留的痕迹，尤其是在感应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寂灭意境时，发出了低沉而疑惑的自语：
“这种力量……不似寻常魔功……有意思。看来，这白溪城，来了条过江龙啊……”
（第一百一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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