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堡的攻克,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整个陇右的魏军防线开始土崩瓦解。
失去了祁山这个战略支点和大量囤积的粮草,司马懿残部军心涣散,一路溃退至渭水南岸的郿城,才勉强稳住阵脚。而困守上邽、冀城多时的郭淮、费曜等人,见大势已去,主将败退,后方又有羌胡不断袭扰,在象征性地抵抗了几日后,也只得弃城而走,率残兵败将渡过渭水,与司马懿汇合。
至此,陇右的南安、天水、安定三郡(连同之前已占领的陇西郡),大部已落入大汉掌控之中!自刘备去世后,大汉的版图第一次得到了如此大规模的实质性拓展!
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向成都,每一封都让刘禅脸上的笑容多一分。成都城内,欢庆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大汉公报》连续刊发号外,详细报道陇右各郡光复的消息,民心士气空前高涨。
然而,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一封来自北伐军总指挥诸葛亮的密奏,被悄然送到了刘禅的手中。这封密奏的内容,与那些公开的捷报截然不同,它冷静、客观,甚至带着一丝沉重。
诸葛亮在密奏中,首先详细汇报了此次北伐的战果与损失。战果固然辉煌,夺取陇右四郡,缴获军械粮草无算,极大地鼓舞了国人士气。但汉军自身的损失也相当惨重,尤其是在强攻祁山堡和后续的追歼战中,伤亡逾万,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兵和基层军官。连番征战,将士已显疲态,军中伤病者甚众。
更重要的是,虽然夺取了陇右,但想要彻底消化这片新占领的土地,需要投入大量的行政官员、驻守军队,以及安抚当地羌胡百姓,这无疑会分散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力。而魏国虽遭重创,但根基未损,司马懿主力尚存,退守渭水一线,依旧威胁着新得的陇右。东面的陈仓在郝昭的坚守下岿然不动,魏延的偏师未能得手,也已奉命撤回。
因此,诸葛亮在密奏中郑重提出:鉴于目前军队需要休整,新得之地需要巩固,后勤压力巨大,且已进入冬季,不利于大规模军事行动,建议陛下,此次北伐的战略目标已基本达成,应见好就收,大军主力择机班师回朝,留部分兵力镇守陇右要地,委任良吏治理,积蓄力量,以备将来。
看着这封密奏,刘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诸葛亮的顾虑是完全正确且富有远见的。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大汉的国力支撑不起无限度的扩张。历史上诸葛亮几次北伐,都因为各种原因(主要是粮草)功亏一篑,这次能取得如此战果,已属超出预期。若贪功冒进,强行渡过渭水攻打关中,很可能遭遇魏军主力反击,届时孤军深入,后果不堪设想。
“见好就收……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 刘禅喃喃自语。他虽然渴望早日“还于旧都”,但也清楚现实的残酷。
“只是……这一退兵,下次再想有如此好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司马懿经此一败,定然更加谨慎……”
一种淡淡的遗憾和无奈涌上心头。他知道,诸葛亮的选择是最优解,是理智的,但情感上,总有些不甘。
他提起笔,沉吟良久,最终在诸葛亮的密奏上批复:
“丞相老成谋国,所虑周详。陇右大捷,已振国威,扩我疆土。将士久战疲敝,确需休整,新附之地,亦需安抚。朕准卿所奏,大军可择吉日班师。一应留守、善后事宜,皆由丞相权宜处置,朕无有不从。望丞相与将士们,早日凯旋!”
批复写完,用印封好,命人送出。刘禅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看着上面新标注的、已属于季汉的陇右四郡,目光复杂。
“不管怎么说,我们赢了这一局,而且是场大胜!地盘扩大了,人才得到了(姜维),军队经过了实战锻炼……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资本!”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能躺着把地盘扩大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自我安慰着,渐渐释然。
建兴三年冬,在完成了对陇右各要地的布防和初步的行政架构搭建后(系统出身的文官和部分将领被留下担任各级职务),北伐大军主力在诸葛亮、诸葛光的率领下,携大胜之威,浩浩荡荡班师回朝。
成都的欢迎仪式,比迎接南征凯旋时更加盛大!鲜花、彩帛、欢呼声几乎要将城池淹没。刘禅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看着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的诸葛亮,看着更加沉稳锐利的诸葛光,看着虽然疲惫却洋溢着自豪笑容的赵云、魏延等将领,还有那位第一次见到的、面容刚毅、眼神明亮的年轻将领姜维,他心中的那点遗憾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成就感与欣慰。
看!这就是我的班底!这就是我们打下的江山!
盛大的庆功宴后,封赏自然是少不了的。诸葛亮、诸葛光、赵云、魏延、王平、吴懿等主要将领各有封赏,或加官进爵,或赏赐金帛田宅。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姜维,因其在陇右之战中表现出色,被诸葛亮破格提拔为征西将军,参与中枢军事议事,可见对其期许之深。
朝廷上下,一片欢腾,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然而,在一片歌颂与赞美声中,刘禅却保持着难得的清醒。他记得诸葛亮密奏中的提醒,也知道历史上季汉最终的命运。
“胜利固然可喜,但隐忧依然存在。” 刘禅在单独召见诸葛亮和诸葛光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陇右新附,人心未稳,需大力经营。魏国虽败,实力犹存,司马懿更是心腹大患,必图报复。我季汉虽胜,然国力损耗亦巨,需时间休养生息。”
诸葛亮和诸葛光闻言,都露出了赞同和欣慰的神色。陛下能在大胜之后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实乃国家之福。
“陛下所言极是。”诸葛亮道,“老臣已拟定《治陇策》,欲选派干吏,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安抚羌胡,使陇右成为我大汉稳固之后方与北伐之前沿。”
诸葛光也补充道:“军事上,当以巩固防御为主,重点布防祁山、街亭等要隘,同时继续联络羌胡,广布耳目,以防魏军反扑。”
“好!就依相父与孔亮之策!”刘禅点头,“未来数年,当以‘巩固陇右,积蓄国力’为要务!至于再次北伐……待时机成熟再议!”
做出了这个决定,刘禅感觉肩上的担子仿佛轻了一些。他知道,接下来又是一段相对“平静”的发育期。
而我这躺平皇帝,似乎又可以回归“垂拱而治”的日常,搞搞我的豆腐、纸张、《公报》……顺便,期待一下明年年初的系统年终奖了?
看着窗外飘起的细雪,刘禅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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