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灭界的银灰伞盖下，穿海舰正缓缓检修。赤帝蹲在甲板上，用归元之火淬炼着巨斧，斧刃上紫黑色的失衡痕迹被烧得滋滋作响，露出底下更加纯粹的金属光泽。“这归元之力就是不一样，连老子的破斧头都快成神器了。”
冰玄雪在船舱里整理着母亲的手记，最新发现的几页纸边缘有些焦黑，上面的字迹却异常清晰：“暗域深处有‘元初池’，池中生‘平衡之莲’，可镇压失衡之源。然池底锁着‘元初之影’，乃归元与失衡未分时的混沌体，需以双生剑的万法归源之力唤醒，方能知失衡之根。”
“元初池？”沈退走进舱室，双生剑在他身后悬浮，银灰色的光芒与手记上的字迹产生共鸣，“墨老知道这个地方吗？”
“刚问过。”冰玄雪指着手记上的地图，“他说元初池是暗域的起源地，当年母亲就是在那里培育出第一颗归元之种。只是池底的元初之影太过危险，连古神都不敢轻易靠近。”
舱门外传来星核使者的声音：“沈退，墨老说暗域的空间不稳定，穿海舰进去容易被扭曲，最好步行穿过界门残留的光道。”
众人来到生灭界的界门遗址，那里的漩涡早已消失，只留下一道银灰色的光道，如同悬浮在虚空中的阶梯，通往暗域深处。光道两旁的虚空扭曲不定，偶尔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有修士在元初池边修炼，有失衡者在池底嘶吼，还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将一株莲花沉入池底。
“那是母亲？”冰玄雪指着画面中熟悉的背影。
沈退点头，握紧双生剑踏上光道：“走。”
光道上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周围的虚空不断挤压过来，仿佛要将人碾碎。赤帝的焚天火焰自动护体，却被扭曲的空间切成碎片；冰玄雪的冰棱凝结成盾，盾面很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唯有沈退周身的银灰色光芒安然无恙，双生剑的万法归源之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扭曲的空间隔绝在外。
“这暗域的空间法则果然倒着来。”赤帝喘着粗气，“连老子的火焰都能被切成块！”
走了约莫半日，光道尽头出现一片灰蒙蒙的天地。这里的天空是铅灰色的，大地是暗银色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那是归元与失衡之力碰撞产生的余韵。远处的平原中央，有一汪巨大的水池，池水一半银灰一半紫黑，正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太极图案——正是元初池。
池边站着数十道身影，他们穿着与墨老相似的灰色长袍，却没有兜帽，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周身的归元之力异常微弱，仿佛随时会被紫黑色的失衡气息吞噬。
“是幸存的归元者。”星核使者的元神轻声道，“他们在守护元初池，只是……”
只是他们的眼神太过空洞，当沈退等人靠近时，竟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失去了意识。
冰玄雪突然指向池中央：“看！是平衡之莲！”
一朵巨大的莲花正在池水中缓缓绽放，花瓣一半银灰一半紫黑，与池水的太极图案完美契合。但莲花的根茎处，缠着无数紫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沉入池底，隐约能看到池底的黑暗中，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元初之影！”沈退握紧双生剑，池底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混沌色，既没有归元的温润，也没有失衡的狂暴，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它醒了。”
池边的归元者突然动了，他们麻木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周身的归元之力与失衡气息开始疯狂碰撞，身体竟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渐渐透明。“救……救我们……”其中一人艰难地伸出手，指尖的银灰色光芒刚亮起，就被紫黑色气息吞噬，“失衡之源……在池底……它在吞噬元初之影……”
沈退这才注意到，缠绕平衡之莲的锁链上，布满了细小的吸盘，正不断吸收着莲花的能量，将其输送到池底。而元初之影的眼睛里，紫黑色的血丝正在蔓延，显然也在被失衡之源侵蚀。
“母亲的手记说反了。”冰玄雪快速翻着纸页，“不是元初之影危险，是失衡之源在利用它！元初之影是归元与失衡的混沌体，一旦被彻底侵蚀，暗域就会彻底失衡，进而污染所有新界域！”
池底突然掀起巨浪，一道紫黑色的触手破水而出，直扑平衡之莲，触手的顶端长着一张模糊的脸，竟与白袍人有七分相似！“沈退，又见面了。”那张脸发出刺耳的笑声，“没想到吧，失衡之源就是我！当年被你打散的残魂，沉入暗域后与失衡之力融合，反而成了新的存在！”
“白袍人？”沈退目眦欲裂，双生剑的银灰色光芒暴涨，“你没死！”
“死？”触手顶端的脸笑得更狰狞了，“我与失衡同在，与混沌共生，怎么会死？今日我就要吞噬元初之影，让整个星域都成为失衡的乐园！”
更多的触手从池底涌出，缠绕住平衡之莲的花瓣，莲花的银灰色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紫黑色气息越来越浓。池边的归元者们在触手的冲击下纷纷消散，化作点点光芒融入池水，试图延缓失衡的蔓延。
“不能让他得逞！”沈退飞身冲向元初池，双生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灰色的长虹，“冰玄雪，帮我稳住平衡之莲！赤帝，烧断那些锁链！”
冰玄雪的冰魄剑射出无数冰丝，缠绕住即将被吞噬的莲花花瓣，冰丝上闪烁着归元之力，暂时挡住了紫黑色气息；赤帝的焚天火焰化作火龙，顺着锁链燃烧，锁链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却很快又重新愈合。
沈退的双生剑刺入池水中，银灰色的光芒顺着剑刃蔓延，所过之处，紫黑色的失衡气息如同潮水般退散。他能感觉到，池底的元初之影正在回应他的力量，那双混沌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
“以万法归源之名，醒！”沈退嘶吼着，将全身的归元之力注入双生剑。
剑刃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元初池的太极图案开始逆向旋转，银灰色的归元之力与紫黑色的失衡之力剧烈碰撞，池底传来元初之影沉闷的咆哮，那咆哮中带着痛苦，也带着解脱。
白袍人残魂所化的触手发出惊恐的尖叫：“不！你不能唤醒它！”
但已经晚了。元初之影的眼睛彻底睁开，混沌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元初池，所有的触手在光芒中寸寸断裂，白袍人残魂的脸在光芒中扭曲、消散，只留下一句怨毒的诅咒：“失衡不会消失……它藏在每个生灵的心底……你永远也除不掉……”
随着他的消散，缠绕平衡之莲的锁链彻底断裂，莲花在银灰色的光芒中完全绽放，元初池的池水变得清澈透明，倒映出新界域的虚影。
沈退落在池边，看着池底缓缓沉入黑暗的元初之影，它的眼睛里最后闪过一丝感激，然后彻底闭上。
“结束了？”赤帝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着恢复平静的元初池。
沈退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平衡之莲的花蕊上，那里竟躺着一枚紫黑色的莲子，莲子上刻着与他掌心伤口相同的纹路。“白袍人说得对，失衡之源……可能真的藏在我们心里。”
他伸出手，莲子自动飞到他掌心，竟与双生剑产生了共鸣，剑身上的“万法归源”四字旁，多了一个小小的紫黑色印记。
远处的暗域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中带着欣慰，也带着警惕。沈退知道，这枚莲子，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它既是失衡的残留，也是归元的证明。
暗域的天空开始放晴，灰色的云层中透出银灰色的光。但沈退握紧莲子的手，却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这枚莲子里悄然苏醒。
下一个谜题，才刚刚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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