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苏甜被萧煜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身,走向石桌,示意道:“将军一路劳顿,坐下歇息片刻吧。”
萧煜从善如流,在她对面的石凳坐下,铠甲与石凳碰撞发出轻微的铿锵声。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边关苦寒,但星河壮阔,别有一番景象。”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意味,“我时常想起,在桃源村与你一同观星的那晚。”
苏甜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顿,清澈的水流注入粗陶碗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她没有接话,只是将水碗推到他面前。
萧煜没有去碰那碗水,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深色软牛皮仔细包裹的长条形物件。牛皮边缘已被摩挲得有些发亮,显然是被主人贴身携带了许久。
“这次在边关,偶然得了此物,觉得……很衬你。”他将那物件放在石桌上,推向苏甜,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甜看着那牛皮包裹,又抬眼看了看他。萧煜眼神诚恳,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却格外明亮。她沉默片刻,终是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牛皮,慢慢解开系带。
牛皮展开,里面并非想象中的匕首或珍宝,而是一把木梳。梳子材质是色泽沉郁的黑檀木,梳背弧度优美,雕刻着连绵的祥云纹路,云纹之间,竟巧妙地镶嵌着数颗细小的、未经打磨的天然绿松石,如同夜空中散落的星辰,古朴中透着灵动与珍贵。梳齿打磨得极其光滑细腻,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梳子,不像边关劫掠之物,倒像是精心挑选或请人专门制作的。
“这是……”苏甜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礼物。
“北狄某个小部落祭司之物,据说能安神辟邪。”萧煜解释道,语气看似随意,目光却紧盯着她的反应,“我见它样式别致,木质也好,便留了下来。你时常费神诊治病人,或有用处。”
苏甜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光滑的梳背和冰凉的绿松石。这礼物,比金银珠宝更用心,也比那把锋利的匕首更显亲近。梳子……在她所知的一些模糊记忆里(或许是现代知识的残留),似乎带有某种特殊的寓意。
她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眸中的波澜。她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欣喜接受,只是静静地抚摸着那把梳子,仿佛在感受其上的纹路与温度。
萧煜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与深色木梳形成的对比,喉结微动,声音放得更轻了些:“不喜欢?”
苏甜抬起头,对上他带着一丝紧张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很别致,谢谢将军。” 她将梳子重新用牛皮包好,却没有立刻收起,只是放在手边。
见她收下,萧煜眼底瞬间漾开笑意,那笑意驱散了他眉宇间的最后一丝冷硬,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他这才端起那碗早已凉透的水,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豪迈,仿佛饮下的不是清水,而是甘醇的美酒。
“村里一切可好?”他放下碗,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目光扫过修缮一新的院落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层层梯田,“伯父的梯田,规模似乎更大了。”
“嗯。”苏甜点头,也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引水渠快修通了。弟弟去了任上。娘亲的食坊,名声也传了出去。” 她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寻常家事,却也将最重要的变化都告诉了他。
萧煜认真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他喜欢听她说这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事情,这让他感觉自己离她的生活很近。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天边燃起大片绚丽的晚霞,将小院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
赵梅从厨房探出头,看着院子里相对而坐的两人,一个英挺沉稳,一个清丽娴静,在暮色霞光中构成一幅极美的画面,她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悄悄缩了回去,不忍打扰。
“我该回去了。” 萧煜看了看天色,虽有不舍,还是站起身。他身份特殊,久留于此,于苏甜名声无益。
苏甜也站起身,没有出言挽留。
萧煜走到院门口,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刻入心底。他声音低沉,穿透渐浓的暮色:“苏甜,等我忙完京中事务,再来看你。”
这一次,他没有称呼“苏姑娘”,也没有叫“神医”,而是直接唤了她的名字。
苏甜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策马离去的高大背影消失在村道尽头,这才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牛皮包裹的木梳。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但她握着梳子的手心,却微微发烫。
她转身回到院中,石桌上那碗他喝过的水还静静地放在那里。她走过去,拿起碗,指尖触及碗沿,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残余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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