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容貌绝艳,才华出众,虽出生寒微,陈文帝依然许诺他为男皇后……,古有男皇后佳话,今人亦有佳话!”
薛三在台上说得摇头晃脑,眼角却突然瞥见书肆掌柜对着他直摇头,他再定睛一看,门口什么时候站了那两座尊神。
薛三慌忙改口道:“话说,灵石镇……”
“薛三,你讲什么呢?快接下去讲啊!”,台下哗然,刚刚还听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讲完了,讲完了,我们接着讲新的。”
“怎么讲完了?明明刚起了个头,昨日还不是这样的!”
书肆里乱哄哄的,掌柜的抹了把汗,对着梅苏一行人道,“见笑了,见笑了!诸位大人,二楼上,请!”
梅苏知道薛三说书,最喜欢影射本地的达官贵人,当初黄知府都没逃过他这张嘴,何况是她呢?
梅苏不以为意,温和道,“掌柜的,前日,梅霖可来过书肆?”
“来过,这孩子也是可怜,在这里哭了好久呢!”,掌柜对此事记忆深刻,摇头叹息道。
“哭了?为什么?”梅苏问道。
掌柜微微瞥了一眼梅苏,笑道,“这我可不知道,嘿嘿。”
梅苏知道这大约是托词,便道,“你直说便可,我不会追究。”
“前天夜里,一大帮学子来我这书肆里耍,其中便有梅霖和梅霈,两人还起了争执。梅霈一直在咒骂,梅霖便一直在哭,其他学子都在劝。”,掌柜回忆道。
“可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吗?”,雷捕头追问道。
“这我可听不到。不过,你看,那边,他们应该知道。”
随着掌柜的指示,梅苏看向二楼中央那桌,只见一张圆桌旁坐了好些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玉色襴衫的县学学子。
他们喝着酒,对着楼下的薛三叫嚣,“薛三,你个没种的,是不敢说了吗?我就敢说,本县的县太爷喜欢上了一个阉人,大家知道那阉人是谁吗?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县丞,哈哈哈,千古奇谈啊!”
有人推那狂傲的学子,那学子尚没察觉,直到旁边的人不断咳嗽,他才有所察觉,停了下来,看向身后。
“你刚刚说什么呢?”,陆遥冷笑着道。
那生员慌忙低头,拱手作揖道:“陆县令,梅县丞!”
“雷捕头,把他拖下去,杖责二十。”,陆遥冷哼道。
“我看谁敢!”,那生员昂着脖子朗声道,“非提学官批准,官员不得随意逮捕,刑讯我等!”
“伯恩,你就服个软吧!”,旁边的学子劝解道。
“我为什么要服软。我又没有造谣。”,伯恩梗着脖子道。
陆遥最讨厌这种貌似硬骨头的文人,冷笑一声道,“我想你是忘了我另一重身份了!我爹可是……”
梅苏拉住陆遥的袖子道:“算了,话是我自己说出口的,他也不能说是造谣,算了,还是破案要紧。”
陆遥对自己被造谣一事是浑不在意的,他还巴不得别人多把他和梅苏凑成一对呢!
他只是为梅苏不值,他这样尽心尽力地为这一县之人谋福,可却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被人看笑话。公义何在?
“好了,你们在这里如何消遣,我且管不到,但配合案情调查,你们也无可推卸。我且问你们,前日夜里,梅霖可是和你们在一处?”
学子们面面相觑,因为前面的风波,个个心惊胆颤,都躲在后头不敢讲话。那伯恩冷哼一声,坐到了一旁,也不回话,倒是伯恩身旁劝解的那个学子道,“那夜,梅霖和梅霈确实和我们在一处闲话。”
“你叫什么名字?”,梅苏问那学子道。
“我姓张,字敏文。梅县丞可称呼我为敏文。”
“好的,敏文。据掌柜说,那夜梅霖和梅霈争执过,梅霖还哭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他们为何争执?”
“他们为了嗣子人选而起了争执。梅霈责怪梅霖,说他仗着嫡子的身份,样样都要抢他的。梅霖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喝酒,喝着喝着,就哭了。”
“梅霖什么都没说?”
这和梅苏记忆里的梅霖和梅霈不太相似。梅霖是嫡子,向来骄傲,祭祖时,她也曾见过他训斥梅霈,怎得那日他居然不敢回嘴?而梅霈是婢生子,在梅家没什么地位,若不是她要求梅家孩子都入族学读书,梅霈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他怎么敢责骂梅霖?
“梅霈饮酒了吗?”梅苏问道。
“饮了。他们二人都喝了许多。”
“梅霖是几时离开的?有人和他一起离开吗?”,梅苏又问道。
张敏文想了想道:“梅霖差不多是亥时三刻离开的,梅霈就在他离开一会儿后走的。至于他们是不是走的同一个方向,我就不清楚了。梅县丞,我能问一下,发生何事了吗?”
梅苏想这事总也是瞒不住的,不如敞亮了说,“梅霖死了,你们也许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
“你们后来有再见过梅霈吗?”梅苏道。
“没有,绝对没有。”,学子们纷纷摇手,按他们的推测,那日梅霖梅霈争执如此剧烈,后来又前后脚走的,怕不是梅霈杀了梅霖?他们可不想惹一身腥在身上。
张敏文又代表学子们说道:“我们是县学的生员,梅霖和梅霈都是童生,和我们本来也不是玩在一处的。只是,最近梅家的事情闹得比较大,我们好奇,那日才请他们过来坐坐。我们与他们原本不熟的。”
“嗯,知道了。”梅苏清楚他们的心思,也不想为难他们,便点头道,“再一个问题,梅霖和梅霈当日是一起来书肆的吗?”
“不是。梅霈先来的,说是心烦,来听说书散心的。梅霖是后来的。”
“梅霈随身有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但走的时候,他带走了一壶酒。”
梅苏拿起桌上的酒壶道:“是这种样子的吗?”
张敏中点头。
梅苏把酒壶递给雷捕头,又放下一壶酒的钱后,就要带人走了。
此时突然有衙役急匆匆跑过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梅县丞,刘仵作让我告诉你,不要相信陆县令,找借口单独回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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